我想我也還是愛著他的。
就算這一切從一開始都是他精心布好的局,可這些年的陪伴不是假的,耳鬢廝磨的溫存不是假的。
我喜歡摸他柔軟的頭發,喜歡在沒有彆人的時候把他略有些長了的黑發編成各種各樣的小辮子。
我喜歡抱著他,儘管他的胸膛並不寬闊,有時候我甚至會被他的肋骨硌得生疼,可我還是喜歡趴在他的胸口,聽著他胸腔裡平穩的旋律入眠。
我喜歡吻他,喜歡跟他一起做一切情人之間美好又繾綣的事情,我曾無數次地想過要跟這個男人一直一直在一起。
——即使到了現在,我心底裡依然有那麼一丁點卑微的期待。
如果能拋開那些虛假的算計的話,如果這段感情還可以繼續維係下去的話——
我再次睜開眼睛,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精致麵容,上前邁了半步,我抬手覆在他的臉頰邊上:“那我們離開這裡吧。”
“再也不提關於‘書’的事情,我們回西伯利亞,以後就一直一起在那裡生活。”
他眼中的目光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隨之而來的,還有漸漸轉冷的空氣。他注視著我,喉結稍稍動了動,卻是隔了很久才發出聲音:
“奈維婭。”
他聲音很沉,像是當年他在烏拉爾河畔奏響的大提琴的低音。
“我說過的。”
我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底氣,在言辭間竟然還會帶上一點難以名狀的委屈:
“為了那個目標,我不會錯過身邊任何一點可利用的資源,當時的奈維婭也是同意了的不是嗎?”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沒有說謊,也不想對你說謊,雖然有很多事情我的確沒有告訴你,但奈維婭,你剛剛問的時候,我不是也回答你了嗎?”
多可笑。
到了這個地步,他依然可以一臉平靜地說出這種話來,就好像是在對著台本說出了精心設計的台詞一樣。
他說得冠冕堂皇,他做得滴水不漏。
所以即使走到了這一步,即使之前所有的算計都被擺在了眼前,他依然可以若無其事地承認,甚至可以回過頭來苛責斤斤計較的我。
“真不愧是‘魔人’……呢。”我揚起了唇角,輕聲喃喃著:“我終於見識到了。”
我不想再去分辨他對我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心,左右在那本“書”與我之間,他做出的取舍已經足夠明顯了。
那麼我也不必再沉溺於那些自欺欺人的溫柔夢境當中。
這個罪孽深重的男人,這個惑亂人心的家夥——
我將搭在他麵頰上的手緩緩下滑,繞過下巴,落在了他的脖頸上。
緊接著,我將另一隻手也探了上去,然後驟然收緊了手指。
如果那些讓人沉淪的夢境注定要走向終結的話,那一個瞬間,我忽然想要用這種最慘烈而堅決的方式結束這一切。
“帶著你可惡的算計……”
“給我徹底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