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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逃歡愉 南輕歌 70183 字 3個月前

第16章

溫意歡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神無聲向季時予確認, 而他隻是似笑非笑看著她, 心裡不知在盤算什麼。

“歡歡,叫人啊。”

表哥小聲提醒,看得出是真拿季時予當長輩, 態度非常尊重。

溫意歡自然難以啟齒,季時予體貼的說:“沒關係,前男友變長輩, 相信你一時也很難接受。”

表哥聞言, 錯愕地睜大眼睛, “你們……你們談過戀愛?”

季時予看似淡然,實則委屈地應了聲, “我被甩了。”

這下,表哥更震驚了。

他帶有疑惑的眼神緩緩轉向溫意歡。

那意思好像是在說——

你挺能耐啊!連季時予都敢甩。

溫意歡淺勾紅唇, “他太黏我了, 我不太喜歡黏人的男友。”

她一副“甩你也是沒辦法”的口吻,表哥聽得雷雨交加, 試探性詢問:“能不能展開說說?”

溫意歡低笑,“你想聽啊?”

表哥的腦袋如搗蒜般重重一點,“想。”

“那是另外的價錢。”溫意歡攤開手掌, “你給我多少好處?”

季時予額頭太陽穴暴跳。

當著他這位前男友的麵販賣他倆的前塵往事是不是不大合適?

他麵上故作出不屑,插了句:“沒什麼值得回憶的事情。”

“說得是啊。”溫意歡佯裝認真思考了下,其實還是有許多轟轟烈烈的美好,卻違心道:“和他談戀愛太無趣了, 要不然也不會分手。”

“這個詞用在你身上比較合適。”

季時予的冷光如利箭射向溫意歡, 嚇得表哥腿都一軟。

“你倆看起來真不適合在一起。”他嗬嗬乾笑著打圓場。

結果, 空氣凝結得更厲害了。

表哥偷瞄下季時予的臉色,他似乎比剛才更難看了。

“我有公務要談,就不奉陪了。”季時予客氣說完,闊步離開。

他一走,表哥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他暗暗衝溫意歡豎起大拇指,“連季時予你都敢懟,你是真勇。”

溫意歡清楚季時予狠戾乖張的個性,也見識過他收拾人的場麵,知道他不是什麼善茬。

可大概因為他對她好,也從未傷害過她,她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怕他。

即使分手,他在她的心裡仍保留著重要的位置,像朋友又不是朋友。

“你倆到底因為什麼在一起,又怎麼分的手啊?”表哥好奇得不行,他感覺那倆人根本不像一個世界的人。

在他話音落下之時,溫意歡拉他走遠,找了個無人的角落。

不過她選擇性忽視了他的問題,反問道:“表哥,舅舅和季時予的年齡差著一輩,他怎麼會和他當兄弟?”

“商場上哪有論年齡的,隻看實力,我爸還覺得他和季時予當兄弟是高攀了。”

“那是誰主動的?”

“季時予啊!他找到我爸合作,說很欣賞他經商光明磊落的性格,我爸和他相處一段時間,發現季時予這人也很靠得住,於是就認了兄弟。”表哥尷尬解釋完,又補充,“要是事先知道你倆有過這層關係,我爸肯定不能夠那樣做。”

“沒事,你叫你的,我不拿他當舅舅。”

溫意歡過了很久都沒能消化掉季時予成為她名義上的“舅舅”這個事實,她去自助餐點區找了位置坐下。

本想清靜一下,奈何在她旁邊的兩個女人討論的話題又是季時予,簡直陰魂不散。

她們望著季時予所在的方向,偷偷低聲議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覬覦之心。

溫意歡不想聽見她們的聊天內容,可每個字都清晰無誤傳進她耳朵裡。

“真不知季時予喜歡什麼樣的女人,這些年怎麼都沒見他的身邊出現過女人?”

“人家肯定是眼光高,輕易不會看得上誰,再說像季家那樣的家族,哪是尋常人可以高攀得起的,整個北城,恐怕隻有陸家的千金能配得上他。”

“你這樣一提,我好像聽說季家與陸家有聯姻的計劃,他們兩大家族如果聯手,那真是堅不可摧了。”

“陸家千金性格跋扈,季時予不大可能會喜歡吧?我聽說他之前交過一任女朋友,是小白蓮花類型的,季時予親口給她封的外號,還能有假?”

此時,她們口中的那朵白蓮花就坐在一邊。

溫意歡慢條斯理往嘴裡丟了顆桌上的薄荷糖,仿佛置身事外的人,麵上不起絲毫波瀾。

但她的表情隨著大廳旋轉門走進來的那一男一女出現,而逐漸開始破裂。

男人她前兩天還見過,是陸欽那個混球,挽著他手臂的女人,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陸家的千金。

對於他們今日到場,溫意歡倒不意外,但他們明顯是故意來這麼晚,以顯示自己的身份高貴。

“歡歡,你怎麼在這兒坐著?”

羅梓瑜從溫意歡的後方走來,突然出聲拉回她的神。

溫意歡抬頭看向她母親,頭發優雅盤起,身穿國風刺繡的旗袍,身材如細柳一般。

按理說這樣美的女人,丈夫應當是當寶貝一樣,可她媽的性格太強勢,掌控欲過強,她爸忍受不了,就在外麵找了個會撒嬌的溫柔女人,她媽知道後,毅然決然離了婚。

溫意歡起身,羅梓瑜親切挽上她的手,“聽你舅舅說你平時很少露麵,媽媽帶你去認識下朋友。”

母女倆的高顏值和絕佳氣質,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剛剛議論的那倆女人又在好奇她們是誰。

溫意歡隨羅梓瑜離開這邊,“媽,你不是才剛回國,怎麼就有認識的朋友了?”

“媽在國外也做生意啊,和北城這些人都有往來的。”羅梓瑜的唇角始終掛著淡淡的淺笑。

她其實笑得很假,也不知是虛偽還是怕笑深了會有魚尾紋,溫意歡很少見她的笑意到達眼底。

溫意歡沒猜錯,她媽果真是要帶她到陸欽的麵前,確認過這一點,她目光冷卻幾分,不著痕跡掙脫開羅梓瑜的手。

“媽,不要試圖乾涉我的人生。”

她話音堅定,講完以後徑直轉身離開。

羅梓瑜皺眉看著她的背影,表情有幾分無可奈何。

季時予雖離溫意歡很遠,餘光卻一直在默默關注她的動向,當看她走出去,他立刻要追,然而一抹鵝黃色的身影卻突然出現,攔在他的麵前。

“時予,好久不見。”

陸佳茵微笑望著季時予,眼裡不掩對他的欣賞。

溫意歡走到旋轉門,轉頭看了眼這觥籌交錯,充滿阿諛奉承的地方,眼裡浮現出一絲迷茫。

時至今日,她仍覺得自己是一個怪人。

她永遠沒有辦法融入這個圈層。

目光掠過的瞬間,她看見季時予在和陸家千金說話,他們倆站在一起,才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走出酒店,溫意歡等泊車小弟把車開過來的時間,給程秋璿撥了電話。

“有空嗎?出來喝杯。”

“你這電話打的真是時候,我剛從醫院出來。”程秋璿聽起來很疲憊,但還是爽快地答應了:“去哪喝?”

“老地方吧。”

溫意歡上車時,季時予恰好從酒店走出來,她的車如流星般在他眼前疾馳而過。

後視鏡裡,看見他頎長的身影,溫意歡無聲扯下唇。

他應該是看她離開才跟出來的吧。

*

程秋璿比溫意歡早一步來到酒吧,她給自己點了杯烈度很高的極寒,猩紅的液體裡冒著絲絲縷縷的白霧,繚繞在她眼前,襯得她的臉都妖嬈幾分。

脫下白大褂的程秋璿,性感撩人,她和溫意歡看起來像同一類型,性格上卻又千差萬彆。

程秋璿比較豁達,心直口快,藏不住事,溫意歡卻是看著大大咧咧,心思卻敏感細膩。

這大概是她們的家庭環境造成的影響。

溫意歡將包甩到吧台上,衝調酒師說:“給我來杯和她一樣的酒。”

“心情不好?”她的情緒都寫在臉上,程秋璿想看不出都難,“是為了誰?”

“我媽回國了,她說以後要留在北城發展。”

“這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以後你們母女走得近了,感情慢慢就能建立起來了。”

溫意歡想到她媽走的那一天,她眼巴巴看著她,看她拉著行李箱毅然決然往外走,想要挽留的話哽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

直到她要關門,轉過身對她說:“歡歡,不要怪媽媽,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那一刻的媽媽眼眶濕潤,溫意歡相信她內心也是不舍的,但她卻沒有要為女兒留下的決心。

她從來沒有怪過爸媽離婚,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兩個人在一起每天都鬨得不愉快還不如分開,可她想不通他們倆為什麼一個火速另娶,給她找了後媽,另一個遠走高飛,一年都不見得回來看她兩次,明明她留在北城也會有很好的發展,但她卻沒有。

所以,溫意歡始終不覺得她在父母心中占據多重要的位置,他們對她好,大概隻是愧疚作祟,或者責任心的驅使。

“在她回來以前,其實我也盼望著這一天。”溫意歡沉默良久後開口,她語氣聽起來很平靜,“不過真正到來的時候,我發現她還不如待在國外,反而能讓我自在,大概因為我已經過了需要她的時候。”

程秋璿心疼地拍拍溫意歡的肩膀。

“沒事的,不要勉強自己,你怎麼舒服就怎麼來。”

說完,她舉起酒杯和她碰了下杯子,“這些年不是都過來了?你已經成年了,為自己好好活。”

溫意歡笑著將酒一飲而儘。

“哎,你喝慢點。”程秋璿來不及阻止她。

兩杯酒下肚,溫意歡白皙的臉頰染上一抹胭脂紅,燈光下醉人無比。

她們兩位美女坐在那兒,自是吸引彆人注意,期間來了幾個男人搭訕,想請她們喝杯酒,無一例外都被拒絕。

程秋璿整日為她的工作忙得暈頭轉向,也沒談戀愛的想法,而且她打心底裡覺得男人這種生物不靠譜,躲都來不及。

“你悠著點,彆喝醉了。”

剛提醒完溫意歡,程秋璿手機鈴聲響了。

一看是醫院同事打來的電話,她就知道準沒好事,接通後沒想到竟聽同事說北二環路段發生重大車禍,醫院正缺人手,命令她趕緊回去。

“姐們,醫院發生緊急情況,我得趕緊撤了,你也彆喝了,找個代駕把你送回去吧。”

程秋璿要走,可對溫意歡又覺得不放心,“要不我幫你叫?”

“不用。”溫意歡笑著搖頭,“放心,我沒醉。”

喝醉的人往往都喜歡逞強。

程秋璿剛一走,溫意歡的額頭就磕到桌上。

許是酒的後勁兒上來了,她的大腦昏昏沉沉,像是撕裂一般的疼。

“美女,醉了嗎?”

程秋璿剛剛坐過的位子上坐下一男人,見人像是喝醉,起了歹心。

“用不用哥哥送你回家啊?”

他衝溫意歡伸出手,指尖剛要碰到她的臉,沒想到她突然一下直起身,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反方向一掰。

“疼疼疼……”男人嗷嗷直喊。

看著挺柔弱的一個女人,怎麼力氣那麼大?

“滾。”溫意歡不耐煩地說完,從高腳凳上下去。

她拎著包,身體搖搖晃晃要走,剛剛那個男人卻不甘心地從後麵追上去,攔在她的麵前。

“裝什麼清高?是不是以為老子沒錢?”他神色睥睨看著溫意歡,伸出五根手指,“給你五千,陪我一晚。”

溫意歡冷笑了聲,還沒說話,在她身後有人逆光而來。

他手裡抄了瓶酒,隨意晃了兩下,對準那男人的腦袋就狠狠砸了下去。

“老子給你五萬,當陪你的醫藥費。”

溫意歡曾經看過季時予打人,明白他下手有多麼狠,所以對於眼前的場麵也是見怪不怪。

那男人的腦門鮮血直流,順著往下淌,他疼得跪在地上,嘴裡罵罵咧咧在大喊。

酒店的保安聽到動靜衝過來,看見動手的人是季時予,沒一個敢站出來說話的。

這位爺在北城市那是隻手遮天的狠角色,雖然表麵看起來玩世不恭,但誰惹到他是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保安將傷者扶走治療,臨走時還不忘打量季時予的臉色,很怕他反對。

然而就在此時,他們眼睜睜看著剛剛還狠戾異常的男人,脫下身上的西裝,溫柔披在了身邊人的肩上。

那女人眼簾低垂,看起來溫順乖巧,她往上拉了拉西裝,率先轉身離開。

而季時予竟然跟在了她的身後,像大小姐身邊的隨從一樣。

人活久了,真是什麼場麵都能見到。

季時予那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也會被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

走出人聲鼎沸的酒吧,耳根子瞬間清淨許多,晚風拂在臉上,能感受得到涼意。

溫意歡站在霓虹燈下,放空看著車輛川流不息的馬路,季時予把他的車開過來,喊她上車。

他的車裡彌漫著一股清爽的男士香水味,溫意歡一坐進去就聞見,也立刻分辨出這是她們公司的產品。

“你也會用香水嗎?”她的頭緩緩靠向車窗,這味道有種安神的作用。

“平時不用,但特殊場合會噴。”

“哦,是為了見那位陸小姐?”

季時予握著方向盤的動作一緊,餘光看到溫意歡閉著眼睛,並沒有所謂的樣子,心底暗嘲。

“溫小姐如果不是對我有意思,那就不要亂吃飛醋,引起我的誤會。”他一本正經說完,又刻意補充,“彆忘記,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隨便打聽一句就是吃醋?”溫意歡頭暈得沒力氣說話,嘟嘟噥噥道:“那你是對自己的人格魅力太有自信了。”

知道她喝醉,季時予懶得和她鬥嘴。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沒怎麼有過和平相處的時刻。

眼下難得寧靜,他還是享受一下這來之不易的時刻。

開進錦華時,溫意歡似乎睡著了,季時予怕她冷,把空調關了,沒想到她還挺敏感,扯開他的西裝,嘴裡不停嚷著“好熱”。

她身上穿的禮服是斜肩的款式,被她一扯,那半邊雪白都露出來。

季時予隻看一眼就覺得熱血上湧,他故作不耐煩拿西裝給她蓋住,下一秒又被溫意歡扯下來。

“阿予,我好熱啊……”

她一這樣叫,季時予什麼轍都沒了。

溫意歡很會掌控他的命門,往往越是帶刺的玫瑰撒起嬌來越帶勁,眼下她嘴巴微微嘟著,模樣充滿嬌嗔,與以前被吻得氣喘籲籲靠在他懷裡的女孩,漸漸重疊。

季時予很少會回憶他們的過去,那些記憶猶如烈酒,入口辛辣,品味過後隻剩苦澀。

將車開進車位,他傾身過去為她整理好著裝,想帶她下車。

溫意歡是真醉了,目光迷離看著他,粉唇微張,衝他笑。

她一笑,眼尾就像月牙往上翹,俏皮中又偷溜出無限風情。

季時予看得喉嚨發緊,腹中熱流湧動。

偏偏要在喝醉時對他這樣笑。

“醜死了。”

他將西裝的紐扣為她係好,充滿嫌棄地捏了捏她的臉。

溫意歡的胳膊搭到他的肩上,不滿皺眉:“你再說我醜?”

剛剛季時予還未注意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樣得近,此刻車內的氛圍忽然安靜下來,他才發現她的胸口在緊貼著他的。

她隨著呼吸每一下的起伏,他都能感受得到。

季時予凝視著她,沉思良久,忽然問:“出國的這幾年,有沒有想過我?”

這一刻他的目光是深情又認真的,視線鎖定著她的眼睛,不讓她有任何閃躲。

溫意歡眼簾低垂,濃密的睫毛在麵頰投下扇形的陰影。

季時予聽她輕輕吐出兩個字,“想了。”

僅是這樣簡單的字眼,就讓他心中的城池公然倒塌。

他喉結急速滾動,望著她嫣紅的唇瓣,正要吻下去,卻忽然又聽她說:“我想當初的我是腦子進水了才會跟你在一起。”

“………”美好的氛圍蕩然無存。

季時予心想他是瘋了才會指望溫意歡的嘴裡說出什麼好話。

冷眸,他欲抽身離開,她的胳膊卻纏上來,勾住他的脖子。

溫意歡沒說的那一句是——

午夜夢回,她想和他纏綿地抱在一起接吻。

猶如此刻。

她閉上眼,找尋著他的薄唇,便親上去。

季時予的熱流如泉湧般往上漲,耳根如充血般迅速紅起來。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曾經的他們也在車內狹小的環境裡忘情擁吻過。

那時的天很藍,陽光明媚,他們正青春。

季時予始終沒迎合,垂在身側緊攥成拳的手卻已繃起青筋。

溫意歡的吻技仍是很青澀,看得出這些年她都沒有進步。

心底緊繃的那根弦險些要斷,她的唇卻突然一下移開,將臉埋進他的脖頸裡。

很快,一陣劇痛襲來。

季時予推開她,捂住被她用力咬過的位置,咬牙出聲:“溫意歡,你屬狗的是不是?”

她那一口是真狠,都滲出了血。

看著指間的鮮血,季時予又無奈又好笑。

在他的眼底,分明浮動著深深的縱容。

“當不了男朋友,你還妄想當我舅舅。”溫意歡的口中模糊不清地說。

季時予推門下車,繞到副駕駛座那邊,將她抱出來。

他為什麼要和她舅舅當兄弟?

還不是想從裴至勇的口中套出和她有關的消息,哪怕隻有一點點,也比抱著虛無的希望要強。

*

溫意歡翌日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環境裡,灰色的裝修基調,整個房間都暗沉無比。

宿醉後的頭疼得厲害,她敲敲腦袋,從床上坐起來,扭頭看見床邊放了一雙灰色的拖鞋。

和她之間穿回家的那雙是一模一樣的款式。

看來她模糊的記憶沒出錯,昨晚的確是被季時予帶回家了。

溫意歡莫名鬆了口氣,她穿上拖鞋,拉開房門想要出去,門外的人恰好也要進來。

他們的視線毫無預兆撞在一起。

季時予身上穿了件鬆垮的絲質襯衫,霧霾藍的色調,將他的冷白皮襯得更禁欲。

這顏色很挑人,穿不好就會顯得土,季時予卻將它穿出了大牌奢侈品應有的樣子。

目光向下,看見他襯衫領口裡若隱若現的胸肌,溫意歡瞳孔一縮,突然覺得口乾舌燥。

這五年裡,他是天天泡在健身房嗎?怎麼把身材鍛煉得這麼好?肌肉結實有力,線條優美,又沒有過分誇張。

“看夠了嗎?”

頭頂響起懶洋洋的聲音,溫意歡抬眸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要不要再摸一下?”

季時予故意調戲她,還讓她摸完評價一下手感。

誰料溫意歡真的抬起手,就要襲向他的胸。

季時予反射性拉過襯衫擋住,耳根又悄悄紅了,那表情活像是一個被調戲了的小媳婦兒。

“不逗你了。”溫意歡活動下手腕,注意到他的脖子,下意識問:“你那兒怎麼破了?被狗咬了嗎?”

季時予沒憋住,一下笑出聲,“我頭回聽人這麼罵自己。”

“………”溫意歡沉默兩秒,認為他在胡說八道,“我為什麼要咬你?”

“你抱住我,怪我那五年裡一次都沒聯係過你,說你在國外過得很委屈,卻沒人可以訴說,經常一個人在深夜買醉。”

季時予說著皺起眉,“早知道你過得如此淒慘,我就大發慈悲去拯救你了。”

溫意歡喝斷片兒了,關於昨晚的記憶隻停留在酒吧裡被一打算非禮她的男人攔住那裡。

她在國外雖事業成功,活得風生水起,但偶爾也會覺得孤單,跑去酒吧買醉,此刻被說得有些心虛。

這些話她在喝醉以後不是沒有可能往外說,但她的確沒怪過季時予不聯係她,那一句肯定是他自己加上的。

“我餓了,有早飯吃嗎?”溫意歡很生硬地轉移話題。

季時予卻指了指脖子,“這事兒你就打算翻篇了?”

“我喝醉了啊!”溫意歡滿臉理直氣壯,“你一個大男人總不至於小氣得跟個醉鬼計較?”

季時予被她氣笑了,慢條斯理將襯衫的紐扣係上,冷聲威脅道:“你不要讓我逮到還回去的機會。”

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就像露出獠牙的吸血鬼似的,溫意歡不由打個寒噤。

*

洗漱完,兩個人一同出門去吃早餐,站在電梯口,溫意歡低頭刷微博熱搜。

季時予盯著跳動的數字,仿佛有心事,食指一下下敲在腿側。

叮——

電梯來了,溫意歡收起手機正要進,誰知剛好與要出來的季奶奶打個照麵。

看到溫意歡的瞬間,季奶奶還以為自己是眼花了。

“歡歡,你怎麼在這兒?”她老人家懵了。

這一大清早的,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那麼早見麵啊!

溫意歡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了,她求助的目光看向季時予,剛好將他脖子上的傷也收入眼底。

還沒來得及向上天祈禱,千萬彆讓季奶奶看見,她老人家就發出了一聲驚呼。

完了完了,必然誤會了。

溫意歡不敢看她老人家的反應。

季奶奶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激烈,尷尬笑了笑,畢竟是長輩,她也不好戳破什麼,隻訕訕然一笑道:“我倒是沒想到你們兩個人走得這麼近。”

“我也住這個小區。”溫意歡的大腦當機,手飛快扯了下季時予的衣角,讓他來解釋。

季時予一本正經開口:“昨晚她喝醉了酒,我就把她接過來了。”

原來是酒後亂.性,季奶奶的眼中浮現出了然。

這樣的情節她在電視劇裡可見過太多回了。

“歡歡,奶奶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是有男朋友的對不對?”

“她已經和男朋友分手了。”

不等溫意歡開口,季時予便快速地說。

“那你可得對人家負責啊!”

季奶奶對季時予說完,緊緊抓住了溫意歡的手,“你放心,有奶奶在,這小子他絕對不敢始亂終棄。”

溫意歡莫名有一種自己掉入了陷阱的感覺。

季奶奶這一大早過來應該不是巧合吧?

她狐疑的目光掃向季時予,他回給她一個無辜的眼神。

溫意歡不能讓誤會繼續發展下去,阻止好措辭以後,冷靜開口道:“季奶奶,我昨晚隻是借住,沒有和季時予發生任何關係。”

“你喝醉了怎麼知道沒發生?我脖子都被你咬破了。”

“………”

兩個人,一個在努力解釋,另一個卻在拚命製造曖昧。

季奶奶以為溫意歡是不好意思,拍拍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放心,奶奶我思想很開放的,這事兒我絕對不會告訴彆人的,對外我就說你們倆是正常交往。”

季時予勾起唇,露出滿意的微笑,胳膊搭上溫意歡的肩膀,說:“奶奶,她餓了,我先帶她去吃早餐。”

“好好好,你們去吧,我知道門的密碼。”季奶奶擺擺手,在溫意歡進電梯後,又嘀咕著說了句,“我得找人給你倆算算婚期。”???

溫意歡錯愕,想出去,電梯門卻在她的眼前緩緩合上了。

季時予欣賞著她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你不是想嫁我的嗎?夢想成真了你不高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季奶奶她今天會過來?”

“我奶奶每周日會到我這兒坐坐,給我澆澆花,做頓早飯。”季時予沒有瞞她,但下一句卻又裝起好人,“就因為知道,怕她看見了會誤會,所以我才催你快點出去吃早飯,誰讓你那麼慢。”

溫意歡急需吸氧,走出電梯後,用力呼吸了幾下新鮮空氣,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情。

“誰告訴你,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季時予聽到這個問題,想起兩天前,顏景軒找他哭訴,說他失戀了,還問他要怎麼把女朋友哄回來。

季時予已經懶得應付他,隨便在網上找了篇文章,然後發給他。

文章標題是——

女人主動提分手,一定是不愛了,再挽回也是徒勞。

回過神,季時予懶懶地說:“那樣的男朋友,不分手留著過年嗎?”

“馬上就要到七夕,我可不想一個人過情人節。”溫意歡故意氣他。

季時予本就知道他倆是契約關係,又從顏景軒那兒已經得到有效信息,怎麼會拿她的話當真。

溫意歡看他自始至終風輕雲淡,摸不透他心裡的想法,她知道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子隻是他想給她看到的,至於內心深處真正的他,誰也沒見過。

*

接下來的一周,溫意歡忙得不可開交。

瓏渡將要舉行新一季度的新品發布會,下個月又是七夕,還要舉行品牌活動,策劃部全員每日加班到深夜才下班回家。

在這樣高強度的工作壓力下,有兩位員工病倒了,不知是不是休息不好導致抵抗力變弱,一吹空調時間太長,就噴嚏、咳嗽不斷,流感病毒無形之中在辦公室裡蔓延,領導見他們實在病得厲害,才給人放了假。

溫意歡沒能幸免,在新品發布會的前一天突發高燒,她自己拿耳溫槍一測,看見上麵顯示38.6,崩潰扶額。

為這次的發布會,她忙活那麼久,如果不能到場見證,那也太遺憾了。

強撐著從床上起來,溫意歡找了兩片退燒藥吞下,她猶豫自己是不是該向琳姐請個假,好好休息一天,以養好精神全力備戰明日,她的電話先打過來。

溫意歡還沒來得及開口提請假的事情,魏琳匆忙道:“你等下彆去公司了,今天在家休息一天,明天準備上台演講。”

發布會中有個環節是進行新品運營方案的講解,這自然是要由策劃部最資深的員工來講解,溫意歡剛進公司不久,是沒有這種機會的,眼下琳姐說了,她自然要問原因。

“孟響的感冒還沒好利索,聲音啞得厲害,沒辦法上台。明天的發布會要來許多政商名流以及媒體,同時進行線上直播,那可是樹立品牌形象的大好機會,公司說得找個門麵擔當,我一想那可不就是你嗎?”

“可我也發燒了,剛量完,38度6。”

“那你抓緊時間去醫院吊個水,明天說不準就退燒了,要是燒沒退,你也給我硬撐著講完,想當年我頂著39度的高燒去參加國際貿易節,我大腦昏沉得都快倒在台上了,不也努力撐下來了?溫意歡,機會難得,生病不能成為你人生的絆腳石,給我打起精神來。”

“………”溫意歡又一次見識到琳姐的無情。

不過她說的的確也是職場現狀,放眼世界,哪個從底層起來的職場人沒扛過重壓,經受過極度的精神摧殘?

溫意歡在床上賴了會兒,還是起床去了醫院。

吊水的確能夠好得快一點,她也不想因為生病錯過那麼難得的機會。

在病床上時,溫意歡收到琳姐發來的演講稿,足足有3頁A4紙。

倒是不用脫稿,到時看著PPT演講就好,但流程必須要熟記。

一個人孤獨吊完水,離開醫院時,燒已經退到37度,溫意歡感覺自己的頭也沒那麼疼了。

她打車回到錦華,下車時看到一對情侶舉著冰淇淋從麵前路過,無聲笑了笑。

有人陪著確實是好。

特彆是在生病的時候,就格外需要陪伴。

溫意歡一天沒吃東西,肚子開始鬨罷工,她走向沿街店鋪,想要吃一碗熱騰騰的餛飩,可這邊並沒有賣的。

旁邊的馬路,一輛黑色的車行駛而過。

開車的段霖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座的人,他正低著頭看平板,儼然並沒注意到車窗外的人。

“哥。”段霖試探性叫了聲,“我剛剛好像看見溫意歡了。”

聽到這個名字,季時予緩緩抬頭。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不會也住這個小區吧?”段霖問完,反應過來,“還是說是你因為她住這兒,所以才特地搬過來的?”

季時予沒回答他的問題,隻讓他停車。

段霖將車劃到路邊,忍不住多嘴提醒:“予哥,你已經在那女人身上栽過一次了,她雖然漂亮,但真沒有心,你可彆又重蹈覆轍了。”

“彆再讓我聽見你這樣評價她。”

季時予甩上車門走人。

段霖無奈皺眉。

他怎麼還是那樣,不允許彆人說溫意歡一個“不”字。

*

黃昏的天是橘紅色的,燥熱的風拂過枝葉,那綠葉都懨懨得打了卷兒。

溫意歡心中默念著明日發布會的流程,沿街邊漫無目的走了一遭,又轉身回去。

然而她一回眸就看見路燈下的男人,他在認真凝視著她所在的方向,像是目光一直追隨著她。

溫意歡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看見他脖子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牙印,心想那一晚她究竟是咬得多深啊!

在她看他時,季時予伸手摸向了她的額頭。

他敏感察覺到溫意歡的狀態不對,兩頰紅得像被熱火烤過。

一摸她的額頭,果然滾燙。

“你發燒了?”

“燒了一天了,剛從醫院打完針回來。”溫意歡定定看著他,“你呢?剛從公司回來嗎?”

季時予薄唇緊抿,沒有回答。

他是有些氣的,怪她生了病也不找他,但轉念一想,她也沒告訴他的必要。

他不說話,溫意歡又換了個話題,“吃晚飯了嗎?”

“沒有。”季時予將她垂落的發絲掖到耳後,“你有想吃的嗎?”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彆想吃餛飩,但我搜索了下附近,好像都沒賣的。”

“沒關係,我會包。”季時予誇下海口,握住她的手腕,“現在去超市。”

他的動作是那麼自然,滾燙的掌心熨帖著她的皮膚,那溫度仿佛傳遞到她的心底。

看著他寬闊而偉岸的背影,溫意歡莫名感覺眼眶泛酸,濕潤漸漸襲來。

生病的時候有他在真的是件很好的事兒。

? 第17章

六點半的超市, 是一天之中最熱鬨的時候,上班族們推著購物車, 爭分奪秒選購目標物品, 想趕緊回家休息。

溫意歡這一天也很累,雖然沒做什麼,渾身卻充滿疲憊, 跟在季時予旁邊,她看著坐在購物車裡的小朋友,心中好羨慕, 她也想被人推著, 不用自己走路。

季時予在認真挑選包餛飩要用的食材, 溫意歡對他是持有懷疑態度的,她覺得季時予是在吹牛, 餛飩的辦法是挺簡單,可想要味道好, 沒那麼容易。

終於買完需要用到的食材, 溫意歡跟著季時予去結賬,無論是收銀台還是自助機前麵都排了好長的隊, 她望著人龍,哀怨地對季時予說:“以後我們再也不要這個點來超市了。”

注意到她的措辭是“我們”,季時予的眼底閃過一絲暗芒。

來到季時予的家後, 溫意歡自如地找出拖鞋換上,然後去沙發上窩著。

季時予拿額溫槍測了下她的體溫,還是有點兒燒。

他心裡有點兒後悔,剛剛該讓她回來躺著, 不該拉她去超市的。

“你先休息會兒, 我去包餛飩。”

“嗯。”溫意歡眼皮耷拉下, 睫毛也跟著覆蓋下來。

季時予進了廚房後,找到包餛飩的視頻學習。

當時對溫意歡說的時候,他心裡的確沒想太多,以為包餛飩很簡單,眼下發現有好幾道步驟,要先調肉餡,之後才能包餛飩,最後還要調個湯汁。

季時予站在流理台前躊躇許久,不知該從何下手。

外麵,溫意歡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夢鄉,她睡得很香,卻突然被一陣不合時宜的鈴聲吵醒。

摸起手機,溫意歡沒看來電顯示,“喂”了一聲。

電話是她媽媽打來的,她上來直接說:“歡歡,你奶奶摔倒住院了,醫生說盆骨骨折,需要儘快開刀動手術。”

老年人骨質疏鬆,最怕摔倒,弄不巧餘生都要癱在床上。

溫意歡一下坐起來,她大腦混沌,卻還是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奶奶住院,怎麼是你給我打的電話?”

按理說她媽不該比她先知道的。

“我今天去探望了你爺爺奶奶,隻是沒想到葉莉茹那個女人也在那裡,我和她在言語上發生了爭執,你奶奶過來勸架,那個葉莉茹在氣頭上,不小心把你奶奶推倒了。”

溫意歡聽完她媽媽的話,無奈皺起眉。

她們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卻把她奶奶給害了。

“我現在馬上去醫院。”

掛了電話,溫意歡走向廚房。

她輕輕推開門,看見季時予高大的身影正站在窗前,他襯衫的袖口往上卷,露出戴著名貴腕表的結實手臂,低頭包著餛飩,十分聚精會神。

這樣的畫麵,讓溫意歡不忍心破壞。

難得看這個男人正經的模樣。

“當當當——”

溫意歡在玻璃門上輕輕敲兩下,季時予這才回過頭。

他是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過來的,看到她的那一瞬間,臉上流露出些許窘迫。

大概是對自己包的餛飩太沒自信。

“季時予,抱歉,你的餛飩我吃不成了。”溫意歡告訴了他奶奶受傷住院的事情。

他聽完,立刻去洗手,將手擦乾後,說:“沒關係,餛飩以後可以以後再吃,去醫院要緊。”

溫意歡跟在他身後匆匆出了門,兩人來到地下車庫,季時予擔心地問:“你還在發著燒,不要緊嗎?”

“沒事,我好多了。”

拉開副駕駛車門,溫意歡坐進車裡,想到自己明天還要上台做新品演示報告,瞬間一個頭兩個大了。

季時予將車開出小區後,在路邊停了下。

溫意歡不明白他要做什麼,待他下車後,她看見他衝進了一家便利店。

這還沒完。

從便利店出來,又去了旁邊的藥店。

他買了三明治和熱牛奶,讓溫意歡多少吃一點,不然等她到了醫院,更沒空吃晚飯了。

至於那退燒藥,他讓她隨身攜帶著,萬一之後又複燒,也能及時吃藥。

季時予的周到讓溫意歡訝然。

她發現他是真變了,從我行我素的少年過渡到會妥帖照顧的男人,不知他是受了怎樣的警醒。

以前的他雖然對她也好,卻不是這樣細致入微的關懷,相反還會讓她覺得喘不過氣。

那時的季時予囂張又紈絝,他隻喜歡通過物質表達,比如蘋果手機出了新款,他接著買給她,哪怕她正在用著的手機還沒有壞,他硬是逼著她換了,用他送的那一款。

坦白講,那樣的好溫意歡並不受用。

她從來都覺得一段感情裡,精神滿足比物質滿足更重要。

當然這可能是因為她自己已經擁有了物質基礎,所以才渴望精神層麵。

來到醫院,溫意歡先下了車,她以為季時予會接著回去,誰知卻聽他說:“這邊的停車位太少,我不一定什麼時間能找到,你先上去,等會兒我去陪你。”

溫意歡怔怔地點頭,走進醫院大廳才恍然反應過來:他為什麼要陪她?又不是她男朋友。

*

溫奶奶的手術時間安排在晚上十點,若不是她的傷勢實在太重,以她這個年紀來說,醫院都不敢為其開刀,畢竟手術都會有風險,老年人的風險自然更高。

溫意歡進到病房時,爺爺,她爸她媽,還有她的繼母和繼妹都在。

奶奶躺在病床上,正在吊水,她的臉色看起來十分蒼白憔悴。

看見溫意歡進來,老人家的唇角還勉強提起笑意,衝她招了招手。

“你們都出去,我和歡歡單獨說幾句話。”

林菲菲聽到這句,下意識嘀咕了句,“有什麼話是我們不能聽見的?”

“就你話多,趕緊出去。”葉莉茹做了虧心事,也沒平時那般盛氣淩人了。

溫意歡坐到奶奶的病床邊,握住了她的手。

她心疼地撫摸了下她鬢角旁斑白的發絲,心裡想還不如是她骨折,起碼年輕恢複得快。

“歡歡,你跟你男朋友這段時間相處得如何?我怎麼不見你倆在朋友圈互動了?”

溫意歡想說他倆已經決定要分手了,但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要刺激她老人家了。

“哪能一直那麼高調啊!會惹人嫌的。”溫意歡故作輕鬆說著,“等明天我就讓他來看您。”

“行了,你就不要再瞞我了,我都聽你季奶奶說了,你和你男朋友已經分手了。”

聞言,溫意歡的心裡緊張了下,立刻追問:“她還說什麼了?”

季奶奶還說要保密呢,就知道她的話不可信。

“其他倒也沒說什麼,不過我聽她話裡話外那意思,挺想撮合你跟他孫子在一起的。”

還好沒把她在季時予家過夜的事情說出去。

溫意歡正要鬆口氣,又聽她奶奶問:“不過我都不知道你分手的事兒,她怎麼能那麼清楚?”

老人家還挺會抓重點。

溫意歡給奶奶掖下被子,“可能聽季時予說的吧,我和他住一個小區,關係挺好的。”

“你跟他關係好?”溫奶奶狐疑皺眉,“你最好沒有瞞著我什麼事。”

溫意歡失笑,明白她老人家的意思,解釋道:“我和季時予目前就是朋友關係。”

說完她又補充了句:“對了,今晚還是他送我過來的。”

“那他對你這麼好,肯定是彆有用心。”溫奶奶放空望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什麼,好半晌才呢喃道:“季家那小子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人品雖然靠得住,但那性格跟你合不來啊!而且他一個大男人比你長得好看,你每天對著他,也很容易自慚形穢吧。”

“………”

聽我說,謝謝你。

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溫意歡此刻很想對她奶奶唱這首歌。

她到底哪長得不如季時予好看了?

“奶奶,你就安心做你的手術吧!我跟季時予不可能結婚的,你彆操心那麼遠。”

伴隨著這句話的話音落下,病房的門被推開。

站在外麵的人是林菲菲和季時予。

剛剛溫意歡說的那句話,林菲菲聽得清清楚楚,想必季時予也是一樣。

林菲菲佯裝尷尬的扯唇笑了笑,“奶奶,您看誰來看你了。”

季時予的懷裡捧著一束花,嬌豔的顏色襯得他那張臉更加妖冶。

深邃的目光與溫意歡隔空相對。

他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出心虛的痕跡,卻絲毫沒有。

她那樣坦坦蕩蕩,仿佛就是他本人站在麵前,也照樣能說得出來。

誰能聽不出她的話外音?談戀愛可以,結婚不行。

所以,她和他曖昧也隻是抱著玩玩的想法。

季時予心底冷笑了聲,表麵不動聲色地走到溫奶奶的病床邊,將鮮花放到了一旁的床頭櫃上。

“聽歡歡說,是你送她來醫院的?”

溫奶奶眼含笑意看著他,努力掩飾背後議論卻被當事人聽見的尷尬,“你看你那麼忙,還那麼熱心腸,特地過來探望我這老太太,真是個好人啊。”

溫意歡聽她奶奶說這話都覺得尷尬,要是不會形容咱就彆說了奶奶。

“應該的,我和溫意歡是鄰居,作為鄰居當然應該互幫互助。”季時予刻意強調這個身份,而且還是叫的全名,無形之中疏遠了兩人的距離。

溫奶奶乾笑了聲,到底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又問:“那你對歡歡沒彆的想法吧?”

“沒有。”季時予回答得毫不猶豫,眼角餘光輕飄飄朝溫意歡所在的方向看了眼,後又迅速收回道:“溫意歡是長得漂亮,能說會道,但我和她性格不合適。”

這小氣的家夥,可真夠記仇的……

溫意歡心中暗忖,林菲菲卻忍住笑說:“是啊,姐姐的脾氣太暴躁了,哥哥你還是找個溫柔體貼的比較好。”

“比如像你這樣的嗎?”溫意歡把她剩下沒說完的那話給說了。

林菲菲故作嬌羞,“我配不上時予哥哥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溫意歡緊接著跟了句。

林菲菲暗暗咬牙,心想時予哥哥不也看不上你嗎?

季時予在病房沒待多久,很快就離開了,林菲菲殷勤把他送出去。

他在溫意歡麵前經過時,宛如刮起一陣寒冷的颶風。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溫意歡的心裡特彆不舒服,很是彆扭的感覺。

病床上的溫奶奶這時崩潰扶額,“你說咱倆偷偷聊天,怎麼偏巧被人家聽到了呢?他說那句不合適,不就是在重複我的觀點嗎?真尷尬。”

“奶奶,您彆多想,季時予他隻是針對我。”

溫意歡回想他那一記如寒刀的冷光,心底不禁瑟然。

*

昨夜,溫奶奶的手術十分成功,溫意歡在醫院一直待到她從手術室出來才離開。

第二天上午十點要在五星級酒店召開新品發布會,溫意歡短暫睡了三個小時就趕緊爬起來洗漱和化妝。

搞定後,她打開衣櫃,從裡麵找出一套職業裝換上,匆匆出了門。

抵達酒店時才九點,溫意歡與魏琳等人彙合,對起流程。

溫意歡的臉色很不好,蒼白沒有血色,眼底還掛了黑眼圈,一看就是沒休息好。

“燒退了嗎?不難受了吧?”魏琳難得有人情味兒的詢問一句。

溫意歡下意識搖頭,“已經退燒了。”

魏琳了然,多看了她兩眼,越看眉宇間的褶皺越深,“你這妝容也太素了,神態那麼憔悴,要怎麼代表我們公司的形象?”

說完話,她吩咐助理叫一名化妝師過來,為溫意歡重新化妝。

十點鐘,發布會正式開始,貴賓陸陸續續開始入席。

溫意歡坐在員工區,清楚看見貴賓裡那個熟悉的身影。

今日的他穿著黑色襯衫,頭發一絲不苟全部向後梳起,露出前額,襯得眉宇更加深邃,五官也更立體。

溫意歡沒想過他會來,但很快又意識到,他公司旗下有好幾家商場,今日是瓏渡的招商會,他出現在這邊也正常。

季時予在禮儀小姐帶領下,徑直坐到他所屬的座位上,全程沒給溫意歡一個餘光。

溫意歡旁邊坐著的女同事是標準的顏狗,像季時予長那麼帥的男人,她怎麼可能注意不到,激動地扯了扯溫意歡的胳膊,問她:“那個穿黑襯衫的男人好帥啊!你看見了嗎?”

“嗯。”溫意歡淡淡應了聲,低頭去看手機備忘錄,繼續記流程。

“人家一看就是高富帥,不是普通人可以肖想的。”

女同事還在旁邊感慨,忽然湊到溫意歡的耳邊,小聲問她:“你聽過一個說法嗎?”

“什麼?”

“鼻翼飽滿的男人,下麵大,我敢打賭那男的性.能力一定很強。”

溫意歡如果此刻在喝水,一定會被嗆到。

從哪看來的說法,還挺準。

她的腦海中情不自禁回想到那次,她和季時予在海邊的帳篷裡,他穿一條休閒短褲,慵懶靠在靠枕上。

季時予故意壞笑著低聲問她,“溫意歡,你好像很渴望,哥哥要不要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溫意歡故意冷著臉說不用,他的眼中滿是戲謔,“不收你費。”

他這人就愛以逗她為樂,溫意歡那會兒不比現在,還很容易害羞,下意識伸出手打他。

季時予沒想到她還挺厲害,疼得倒吸了口氣。

“你對你男朋友下手這麼狠啊。”

看來她不知道男生哪裡最脆弱。

溫意歡看他皺眉,不像是裝的,也懊惱自己沒控製力道。

後來……

他們拉上了帳篷的拉鏈……

溫意歡的腦海中浮現出旖旎的畫麵,強行將自己從回憶的潮汐中拉扯出來,專心看備忘錄。

可是眼前的字她卻一個都看不進去,腦子裡全是黃色廢料。

季時予算是她人生中的啟蒙師,在她青春年華中,全是他在引導她。

發布會持續進行,很快到了溫意歡該上台的時刻,她深呼吸走到台上,美麗動人的臉上洋溢出熱情的笑容。

“尊敬的各位來賓,你們好,我是來自瓏渡的品牌策劃師,我叫溫意歡。”

微微欠身致意,接下來溫意歡負責講述產品。

她穿一身淺色職業裝,妝容豔麗,站在台上,自信又落落大方,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疲憊之態。

作為員工,自然是敬業的。

台下的公司領導都流露出滿意的神情。

在溫意歡講述完新品以後,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坐在季時予身邊的就是瓏渡品牌的總經理,他的身子朝季時予那邊微微一歪,問他:“季總,我們公司的策劃師能力如何?”

“挺厲害的。”季時予中肯做出評價,隨後又補充了句:“不過產品還是要用過才有說服力,隻聽講解是遠遠不夠的。”

看著台上明豔如秋日海棠的女人,他的唇角緩緩上揚,牽扯出一抹琢磨不透的弧度。

總經理了然,明白了季時予話裡的意思,立刻交代下去。

溫意歡本以為自己講完就能下台,主持人卻又叫住她,說還有個互動環節請她參與。

流程之中本沒有這一項。

主持人走到溫意歡的身邊,拿起話筒,說:“接下來我們會邀請一位現場來賓到台上試用我們瓏渡的新品,向現場以及直播前的觀眾描述一下使用體驗。”

在主持人的話音落下後,瓏渡的總經理站起身,“我推薦季總上台體驗,不知季總能否賞臉?”

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季時予緩緩站起來,現場所有的攝影機以及鎂光燈等紛紛投向他。

他站在那裡,不需要做任何動作,渾身便散發著不容侵犯的尊貴氣息。

季時予整理一下西裝,闊步上台。

溫意歡看他的步伐,心中有很不祥的預感。

她怎麼都覺得季時予是要上來拆台的。

台上一共有三款男士香水,溫意歡調整好狀態後,向季時予分彆做了介紹,詢問他想試用哪一款。

季時予懶得開金口,目光示意一眼藍色瓶子的。

溫意歡拿起來,在他的脖頸處先噴了些,之後讓他抬手,又在他手腕上噴了一下。

噴香水時,二人離得近,季時予低頭看了眼,她睫毛顫著,像是羽扇在他的身旁扇風。

溫意歡噴完香水,不著痕跡退後一步,為其介紹道:“季總,我們這款新品的名字為初戀,它的味道取自馬蹄蓮,味道十分清爽,能想讓你回憶起初戀的感覺。”

“是嗎?”季時予眉梢輕挑,不緊不慢拋出個問題,“那初戀不美好,是不是就不能用了?”

台下的人皆是瞠目,季時予不愧為經商天才,簡直太會捕捉漏洞。

這下,看溫意歡要如何回答。

總經理暗中為溫意歡捏了把汗,現場可是通過網絡實時直播的,這問題如果回答不好,那產品的銷量勢必要大受影響。

季時予果真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你永遠沒辦法猜到他會爆出什麼雷,早知道他會拆台,剛剛就不該請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