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歡聲笑語，和學生們站在一起，感受到久違的熱鬨。
肩膀被輕拍，雲宛轉頭，笑道，“這麼快就回來……”
話說一半，笑容僵在臉上。
餘曦手揣在衣服裡，靜靜站著看著她，會意，“你把我當尤辰星了？”
望了眼遠處，“賣果汁的地方可不近，一來一回，又這麼多人，她體能再好，也沒這麼快的。”
收回視線，再看向雲宛，又淡笑道，“對了，在軍功牆那兒，你看到我跑什麼跑？”
*
如餘曦所說，尤辰星再回來，果然費了些時間。
西瓜汁被遞到雲宛手上，完全黑下來的天邊，煙火開始燃放。
咻——咻咻——boom——
小簇小簇的煙火點燃夜空，瞧清楚雲宛神情前，尤辰星先被煙火點亮了雙眼。
“這個位置還行啊，好看嗎？”尤辰星問。
“好看。”
雲宛聲音卻有些悶悶的。
察覺到異常，尤辰星轉頭回來，剛好一蓬碩大的煙花被打上夜空，隨著女人的回眸，在她身後炸亮了半邊天空，璀璨盛放。
隻有氣氛燈的河岸邊，借著煙火，尤辰星看清了雲宛眼底的忐忑。
雲宛也看清了，尤辰星眼尾暗藏的笑意。
她頓時覺得現在的自己實在有些掃興。
尷尬低頭一霎，想說些什麼打岔過去，背後一陣喧嘩。
“讓讓，讓讓讓，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找人。”
“對不起，對不起。”
疊聲的道歉跟著周圍人的驚呼聲，靠近了雲宛，在她有所反應之前，雲宛率先被突然湧動的人流擠得往前一步踉蹌。
下一瞬，她撞入一個懷抱。
一隻手扣著她肩頭幫她穩住了身形。
“找人也小心點，再擠把你丟出去。”
沁涼的聲音響起過後，緊跟著眾人的不滿附和。
“對啊，彆擠，不然丟你出去。”
“丟到湖裡！”
“再擠一律打暈，沒得商量！”
那人又是一陣抱歉，但動作收斂了，隨著聲音，又遠了。
雲宛這才意識到，第一聲威脅是尤辰星說的。
抬頭，尤辰星背靠著樹，一手拿著果汁，另一隻手扣著她肩膀。
她本身比尤辰星矮上一些，這麼猛的一抬頭，鼻尖擦了下對方的下唇。
雲宛心失跳一拍。
尤辰星手指收緊一霎，又鬆開了來。
“怎麼了？”低頭詢問雲宛，語聲溫柔。
隨著煙火的燃放，周圍嘈雜，也看不清人臉，想要低聲說話聽得清楚，隻有靠這麼近才行。
換了口氣，雲宛沒有往後退，反而反常又失禮的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們找了嚴老師，案子有眉目了嗎？”
雲宛第一次在問案子的時候，沒加上一句“不能說就不說了”的補充。
尤辰星愣了愣，言簡意賅貼著雲宛耳朵講了兩句。
“對作案手法有一點猜測。”
“調查範圍決定就收縮在科研院，不擴大了。”
這兩句總結了下午數個小時的討論核心。
雲宛咬唇，“所以，還是沒有頭緒對嗎？”
尤辰星想了想，打趣道，“大小姐，這個周末我們放假。”
都休息了，那自然沒有進度。
雲宛臉上卻沒有尤辰星預料中的放鬆，她把頭仰了起來，四目相對，尤辰星覺得這雙黑色眼睛在她心裡攪起的漣漪，比河流內的任何湍急水波，都更是造作。
“下午，我不是有話想和你說呢。”雲宛一字一句，緩慢道。
“我說，我知道這個案子很危險了。”
“喬老師和我講了軍功牆上，照片上學生殉職的一些案件。”
不知為何，此時此刻，真的決定說出來了，雲宛腦子又特彆冷靜。
尤辰星眼睫顫了顫，“嗯，然後呢？”
“然後，我想好了，我們去見唐幸吧，尤辰星。”
萬萬想不到今天被掩蓋住的後半句是這樣的，看著近在遲隻的雲宛，尤辰星罕見的不確定道，“你說什麼？”
似是沒聽清楚一樣。
雲宛抬高了音量，一字一句重複，“我說，我想好了，我跟你去見唐幸。”
“你……”
“噓——”雲宛長指壓住了尤辰星的唇，四目相對，小聲道，“你讓我說完。”
尤辰星視線不由看向雲宛壓在自己臉上的指。
這目光如有實質，燙的雲宛一縮，耳根也燒了起來。
輕咳兩聲，雲宛故作鎮定道，“之前我一直覺得過不去心裡那關，今天想法又不一樣了，既然都找不到頭緒，那就去見唐幸吧，她……她又不能對我做什麼。”
在尤辰星的視線下，雲宛微微動了動身體，不自然垂目道。
“你也不要再糾結了，我沒關係的，去吧。”
“就，就這樣。”
“我說完了。”
意識到什麼，尤辰星聲音發啞，“怎麼突然提出來要去見她？”
“你們處不是找不到頭緒嗎？”雲宛含混道。
“我們之前也是。”尤辰星卻不放過雲宛。
一句話表麵意思點到為止，內裡卻十分固執，堅持要問雲宛改變主意的原因。
原因……
雲宛又抬起了眼睫。
看入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下意識的，再度貼近尤辰星寸許。
她們之間要沒有距離了，雲宛喉頭滑了滑，尤辰星小幅度再低了低頭，兩道溫熱的呼吸纏繞一處，難分難舍。
雲宛臉頰被尤辰星呼出的氣息掃的發癢。
尤辰星卻再度盯住了雲宛的唇，雙眼晦暗莫名。
視線內柔澤的唇瓣微張，Omega的聲音甜而軟，叫她的名字，“尤辰星。”
“嗯。”她低低應了聲。
有什麼在她們中間發酵，煙火燃放到最盛，劈裡啪啦的爆破聲愈發響亮，然而兩個，誰都沒工夫去理會那絢爛的光彩。
“我剛剛離婚。”omega再度出聲。
尤辰星點了點頭。
雲宛聲音都透著脆弱，“上一段婚姻有6年，是快占據我生命三分之一的長度。”
“在……那之前，我甚至無法想象，沒有沈禮的生活，我該怎麼過下去。”
“嗯。”尤辰星又應了聲。
眉心微蹙，omega無可奈何指出道，“我不可能很快的，擺脫這段婚姻，徹底走出來，開啟下一段戀情。”
“我知道。”
忍耐不住的，尤辰星伸手碰了碰雲宛臉頰，碰的雲宛眼睫輕顫，卻沒有躲避。
那雙瀲灩的雙眼仍舊看著她。
固執的看著她。
對話來到最關鍵的部分，也是雲宛徹底想通的部分。
Omega眼裡覆上一層霧氣，欲說還休凝著女人，“但我總是會走出來的。”
“人生這麼長，總是，總會有下一段感情的。”
雲宛眼眉又放平了，這一刻，她選擇誠實地麵對自己的心，坦白道。
“下一段感情……”
“除了你，我腦子裡想不到彆人。”
口吻又帶上些小任性，“我也不想去想。”
“所以……”
尤辰星呼吸都沉了，難得感覺到自己心跳加快，聲音卻足夠冷靜，循循善誘道，“所以？”
Omega把眼睫難堪地閉了起來，有些委屈道，“所以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給我，給我一點時間？”
尤辰星知道自己該說好，該說，她一直在等。
但可能是鼻息間那僅她能嗅到的，微薄的玫瑰香氣太過醉人。
也可能是她想了這一刻太久，真正臨到頭，情緒還是壓過了她的理智。
尤辰星聽見自己強勢追問道，“多久？”
這可太為難剛離了婚的Omega了，雲宛眉心又褶了起來，沉默中，尤辰星不退步，雲宛也不敢在這種微妙的時刻再試探，也隻有逼著自己思考著，想著，艱難的，想到眼裡都覆上一層水氣，才吞吞吐吐出來一個“兩”字。
這個字一聽清，尤辰星空懸的心瞬間得到了莫大的滿足。
雲宛真的在思考。
她是認真在考慮的。
夠了。
這已經夠了。
不等雲宛真的把話全說出來，尤辰星輕鬆接了過去，打岔道，“先說好，二十年實在太久了，這等不起。”
這玩笑惹得雲宛嗔了她一眼。
“怎麼可能！”
這一眼又挑動了尤辰星神經，讓她剛控製住的惡劣，再度爆發，“那是多久？”
“兩……兩周不可能，太短了！”
Omega把她的句式學了過去，開始討價還價。
“兩……兩……”頂著尤辰星的灼熱視線，宛開始結巴後麵的單位。
下一句，兩個人是同時開口的。
尤辰星：“兩年也不是不能……”
雲宛心一橫，“兩個月！”
氣氛一窒。
雲宛耳朵的紅爬上了臉頰，一跺腳，不改了，“兩個月，就兩個月，行不行都這個數。”
尤辰星驚訝的把雲宛看著，看得雲宛臉也紅了。
尤辰星把果汁一丟，一隻手按在雲宛臉上，不準她低頭，一隻手扣著她肩膀，不準她退後。
禁錮中，被飽含情愫的視線一瞬不瞬地凝著，雲宛喉頭哼了一聲，想躲。
尤辰星的話先於她的閃躲問了出來，沙啞道，“能不能，親親你臉？”
“……”
這都什麼問題，這……
雲宛臉紅透了。
但這之於尤辰星卻並不是問題，因為在雲宛有所回答之前，近處的唇已然覆蓋了下來，alpha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柔軟的唇印在了雲宛眉心。
一觸即分，卻沒有完。
碎吻如星子，蜻蜓點水似的，沿著她眼眉吻了過去。
這太過淺薄的觸碰卻惹得雲宛從骨子裡，不可遏製的輕顫起來。
“你……”
“好了……”
“你彆……”
微惱的話沒有任何威懾力不說，反而讓尤辰星扣著她下頜的手越收越緊。
一個個碎吻，停留的時間也越久。
“我臉不能見人了！”雲宛軟著嗓子控訴道，雙眼蓄滿了被親出來的水光。
“那我抱著你，你在我懷裡待一會兒？”
Alpha的提議越發猖獗。
“我想抱抱你……”
言語甚至都開始帶上了輕微的祈求意味來……
簡直，簡直……算準了她沒有辦法。
“你不想……”
不等第三句羞人的話被厚臉皮的女人說出，雲宛放棄思考了，主動貼住了尤辰星，把身體的重量向著對方傾斜。
低低的笑聲回蕩在耳際，不知道是該說無恥還是趁火打劫。
雲宛長睫緊閉，相擁中，尤辰星又開始親雲宛的眼眉。
耳邊劈裡啪啦煙花炸的狂亂，心跳鼓動耳膜，和外界的嘈雜你方唱罷我登場，讓雲宛一刻都不得清淨。
不知道在哪一下輕吻裡，雲宛徹底拋棄了理智，放在身側的手抬了起來，放在了女人的腰背上。
手臂越抬越高，緩緩，也緊抱住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