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員離開後,夏油傑開門進屋,他把手裡剛買的膠帶扔給禪院惠,禪院惠就開始打包地上的行李——地上的、屬於五條悟的行李。
想到這兒,夏油傑就忍不住想翻個白眼。
戶川徹沒回來那段時間,五條悟看似跳脫,實則沉鬱壓抑,就像一根拉伸到極致但又強撐著不願意斷裂的弦,作為朋友,夏油傑雖然麵上不顯,但是心中也感到難過。
現在戶川徹回來了,五條悟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夏油傑又由衷的覺得——五條悟這人是真欠揍啊!
就在昨天晚上,五條悟趁著戶川徹沒注意又溜了回來,一進門就是猖狂的大笑。
“我不和你住了,”他高興的說著,像是特意來通知夏油傑這件事,“但是我在這間屋子裡的行李得收拾出來,我不能被徹發現住在對麵,所以這個艱巨的任務隻能交給你了。”
當時夏油傑在吃泡麵,聞言臉色空白了一瞬,反問:“憑什麼?堂堂五條家家主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要自己乾嗎?”
五條悟斜睨著他,抖腿,伸出一隻手指指點點:“我忙著呢!你空閒的時間總比我多!”
為什麼時間多呢?
當然因為你單身啊夏油傑!
夏油傑秒懂,頓時非常想把手裡的麵桶扣在五條悟頭上。
在學生時代,夏油傑一直比五條悟受歡迎,很難說五條悟這句話到底是不是一種頗為幼稚的報複行為。
恰巧當時禪院惠正在拖地,見狀淡淡的回了一句:“你知道送徹玫瑰的人是誰了嗎?”
於是夏油傑短暫的看見五條悟揚起的嘴角拉平了一瞬,又迅速揚起,大聲說道:“這不重要!”
禪院惠手搭在拖把上,抬頭,認真問道:“所以你知道了嗎?”
五條悟:“……”
五條悟:“哼!”
五條悟有些生氣的走了,回憶至此結束。
想到五條悟最後的表情,夏油傑臉上的笑容都真誠了幾分,但是很快他的笑容又淡了下去,有些擔心的問道:“所以那個送徹玫瑰的會是誰啊?”
禪院惠打包的動作一停,抬頭無言的看著他。
夏油傑感覺自己好像領悟到了什麼,“其實根本就沒有這個人,隻是你為了整悟……”
禪院惠:“不,有的。”
禪院惠用剪刀剪斷一截膠帶,“一開始我沒反應過來,但是後來我突然想起來那兩支玫瑰是誰送的了。”
夏油傑打包的動作停了,他臉上依然掛著笑容,但整個人的氣質卻忽然一變,顯出了一種仿佛懸疑電影來到結尾、即將解開全部謎底的緊繃。
夏油傑:“是誰?”
禪院惠同樣給出了一個非常有懸疑電影氣質的回答:“是五條悟自己。”
夏油傑臉上一片空白:“啊?”
戶川徹有兩支玫瑰花,其中一支是禪院惠小時候,戶川徹和五條悟帶著他去遊樂園時,五條悟當著他的麵送給戶川徹的。
因為時間過去太久了,禪院惠當時的記憶有些模糊,但是想想還是能想起來。
另一支的來曆一開始禪院惠也沒什麼頭緒,但是在
戶川徹離開那幾年,五條悟總是時不時的去戶川徹假死的那座墳上獻花,那是一個陵園,在一片白慘慘的菊花中,就數五條悟的紅玫瑰最耀眼。
禪院惠曾經問過為什麼,當時的五條悟隻是理所當然的回答:“白菊的花語又不代表愛情。”
於是禪院惠意識到了,在那麼多的獻在墳墓前的紅玫瑰中,總有一支是起始點,而最初的那一支,被戶川徹拿走了。
五條悟太張揚了,無論是性格還是表達的方式,都轟轟烈烈的像是玫瑰上那一抹濃鬱的紅,他買的是鮮切花,在他的印象中,鮮切花是轉瞬即逝的美麗,逃不過腐爛、衰敗的命運,所以他一次又一次、樂此不疲的重複贈送著。
他無法想象,會有人小心翼翼的將轉瞬即逝的鮮切花用時間固定下來,即便化為了皺巴巴的乾花依舊認真保藏著,像是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所以五條悟不知道這件事。
聽完禪院惠的解釋後,夏油傑很長一段時間沒說話,忽然他有些忿忿的用牙咬斷膠帶,歎了口氣:“……趕緊把行李打包好扔到對麵去吧,我現在一點也不想看見五條悟。”
禪院惠點頭,深以為然。
安靜了片刻,夏油傑忽然幽幽的開口:“所以他不知道這件事。”
禪院惠:“他不知道。”
夏油傑又笑了,他露出了一種像是狐狸一樣的表情,身後仿佛有大尾巴在搖,“那就沒必要讓他知道了。”
禪院惠低頭打包行李,眼中帶著笑意,但是說的非常平淡:“對啊,他知道乾什麼呢?”
兩人動作一頓,又齊刷刷抬頭,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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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太宰治敲響了夏油傑的門。
夏油傑又在煮泡麵,開門後發現除了太宰治,中島敦也站在外麵,見狀頓時眉梢一挑,神色嚴肅起來:“有消息了?”
這兒當然指的是關於“書”的消息。
憑借太宰治對於中島敦的了解,很快就忽悠著敦幫忙找書的下落,但是中島敦給了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敦說‘書’就在這棟樓裡。”太宰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