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道,“我這兄弟,腦子有點不清不楚,你能看得出來吧?
我覺得你隨便找一戶人家,也比他好吧?”
“鎮長!”一直沒說話的包大頭終究忍不住了,不樂意的道,“我要娶她。”
紀墨安撫道,“咱家還有老太太呢,你自己做主了,回去你娘不揍你?”
包大頭大聲的道,“我娘說了,買馬不問韁,娶妻不問娘。我自己做的了主。”
紀墨愣了,邊上的黃半安忍不住笑了。
紀墨耐心的道,“大頭,娶媳婦是大事,養孩子也是大事。”
包大頭道,“鎮長,我養得起。”
“大頭,你娘有沒有和你說過,強扭的瓜不甜,是不是?”紀墨見大頭不言語,再次看向女人,問道,“看你什麼意思了,你要跟著我們也可以。
但是得說好,他家裡有老人,這還得經過老人同意。
如果不同意的話,我也給你安排個地方。
保證餓不死。”
學校的食堂宿舍還差個廚娘兼打掃衛生的。
倒是可以安排進去。
黃半安點了點頭道,“我跟你們走。”
紀墨道,“那就這麼辦吧,麻三,給另外安排一間房,明天早上跟著一起走。”
黃半安道,“謝謝,鎮長。”
她倒是隨著包大頭和麻三喊了。
紀墨又問,“飯吃了沒有?”
黃半安為難的看了看懷裡的孩子道,“鎮長,我是無所謂,孩子還小,不能讓她餓著。”
紀墨對包大頭道,“還愣著乾什麼,門口就有麵館子,趕緊帶人家去吃飯。”
包大頭樂得嘿嘿直笑,蹲下身子,伸手就要抱黃半安身上的孩子,孩子被嚇得往女人懷裡縮。
“讓叔叔抱著,媽媽沒力氣了。”黃半安猶豫再三,還是把孩子交到了包大頭的手裡。
包大頭不管不顧直接把孩子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讓孩子騎著。
而黃半安提心吊膽的跟在身後,兩手虛扶,深怕孩子掉下來。
紀墨看著這幸福的“一家三口”出了貨棧的院子,哭笑不得。
不知道這是包大頭的運氣,還是黴氣。
最好怎麼處理,還是要回去看包家老太太的態度。
按照紀墨的意見,保安隊的人都在河邊呆著,點亮馬燈,洗澡的洗澡,抽煙的抽煙,甚至還有買了酒在那繼續喝的。
駝子看到包大頭後起哄道,“大頭啊,乾嘛去!這是帶媳婦去哪裡啊。”
包大頭聽出來駝子嘲諷的意思,回過頭,惡狠狠的道,“駝子,我要揍你,你不能哭。”
駝子的嘴巴一下子就嚴實了。
他有時候怕保慶和齊備,但是相處熟悉了以後,大家現在也和兄弟差不多,真惱起來,他相信保慶也不會下重手。
但是,眼前這個包大頭就說不準了,畢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齊備插話道,“大頭,你要揍我嗎?”
“打不過你。”包大頭氣呼呼的扭過頭,帶著黃半安去了離這不遠的一家麵館。
紀墨老早就睡去,但是半夜裡卻是被炮聲驚醒了。
正要詢問怎麼回事的時候,麻三跑進來,大喊道,“不好了,鎮長,這仗打起來了,劈裡啪啦的,估計咱們一時半會兒走不掉。”
紀墨問,“誰跟誰打?”
麻三直搖頭。
他也不知道。
貨棧的夥計院裡院外,樓上樓下的大喊,讓大家跟著他進山躲著。
紀墨毫不猶豫招呼保安隊的人跟上,至於馬匹,那是根本顧不上的。
先把人保住再說。
山道狹窄,不止保安隊的往山上擠,本地的居民也一窩蜂往山上去。
上了山後,居高臨下,大家才發現,火炮是從海麵上打過來的,甚至一度落到了貨棧門口的河裡。
城裡火光通天,槍聲也不斷。
到處是人,亂糟糟的,包大頭一手牽著黃半安,一手抱著孩子,凡是礙著他路的,全被他推搡到一邊,眾人敢怒不敢言。
湊到紀墨跟前道,“鎮長,不好了,馬跑了。”
紀墨問,“不是全在馬廄嗎?”
麻三道,“肯定有人趁機出來撈便宜,不是稀罕事了。”
說完一把拽起邊上蹲著裝鴕鳥的賈海利,“走了,你不去,那麼多馬,誰能趕回來。”
帶著麻三、齊備、楊老實等人再次下山,當然,也少不了跟屁蟲一樣的楊八指。
紀墨蹲坐在地上,看了看邊上的馬東、瘸子、柯守義,心裡終究安心不少。
“真是倒黴,早知道昨天就走。”柯守義近四十歲,是保安隊年齡最大的一個,一臉晦氣的道,“不管今晚誰贏,明天肯定要封城的。
不好出去的。”
駝子道,”老柯,記住鎮長的話,遇到事情,第一件事就是不抱怨,不放棄,你這態度不對。”
柯守義被噎的說不出來話,隻是道,“我就隨口說說,給家裡孩子買的吃的,再等上兩天不得餿了。”
紀墨笑著聽兩人鬥嘴,並沒有插話。
“老疙瘩,你在這啊。”岑久生從邊上擠過來,笑著道,“不要怕,常事,左右乾仗,不礙著咱,頂多就是耽誤一點時間。”
紀墨點點頭道,“不去你們掌櫃的那本看看,我看好幾顆炸彈落那邊去了。”
岑久生搖搖頭道,“那我就更不能去了,多危險啊。
我家還有老娘呢,可不想讓白發人送黑發人。”
紀墨問,“會不會西北軍打過來的?”
他想到了晚上剛見過的方靜宜。
岑久生不屑的道,“老疙瘩,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西北軍不靠海,沒海軍。
怎麼打過來?
難道靠北海裡的幾條破船嗎?”
紀墨道,“那能是誰呢?”
岑久生聳聳肩道,“那誰知道呢,等天亮再去打聽一下吧。”
紀墨點點頭,靠在一顆樹上,想睡而又不敢睡。
耳邊的炮聲和槍聲似乎越來越大,火光也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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