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 2)

諸伏景光在我房間待到了晚餐時間。於是自然而然地,或者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我和他一塊吃晚餐了。

諸伏景光說,跟我做朋友的人一定很幸運。

他這句話全錯,但我懶得糾正他。

晚飯之後便是集會。集會地點根據不同班的設置前往不同的地點,大概是考慮到不能全程緊繃著警校生的神經,所以活動項目主要以休閒娛樂為主。據我所知,有一些班級晚上活動是看電影,或者玩遊戲。鬼塚班借用了電腦室,學生在室內用電腦自由活動。

隻要不去宿舍都可以。

我在座位上玩了一下電腦自帶的俄羅斯方塊,很快就跟鬼塚大叔說我要上廁所,就從教室裡麵名正言順地偷溜出去了。我打算在警校的訓練場上待一整個晚上。訓練場有兩米高的單杠,我伸手夠到單杠之後,一腳蹬著直杆,很快就翻坐在單杠上。

從我這個角度上看,視線和一片樹尖基本持平,樹尖再遠的地方就是看到臨警校最近的矮山尖。那座山平常也是警校的訓練地,不讓外人出入。不過離得真的很近,要是遇到冬天清晨有起霧的時候,警校的操場也會跟著白茫茫一片。然後,一群警校生會在霧裡麵邊跑邊喊口號,聲音和身形震得白霧時而疏散時而攏聚。我見到過,我爸指著那群人說,我以後也會跟著他們一樣,在風裡雨裡霧裡跑著。

我那會似乎就沒有想過,我也有擇業自由的,隻知道我爸說什麼就是什麼。

如今想想,我比起有當警察的願望,更不如說我在討好他,哄他開心,就像那大部分沒有主見的孩子,隻要父母滿意,父母開心,就會順從他們的安排,努力去滿足他們的期待。

他應該是老了都會束縛孩子的那一種人吧。以我的性格,越長大,一定越受不了他,會和他天天吵架,每天都想著怎麼擺脫他。我一定會煩死他,恨死他。嚴重的地步也許是老死不相往來。

……

…………他真是聰明人。

我坐在單杠上,終於受不了夜晚又冷又無聊,從單杠上跳了下來。正準備回教室,我聽到有兩個人在打架的聲音。我原本不想理會的,但是聽到有個人在說“混蛋金發”之後,我又把腳步倒退回去,興致勃勃地準備湊熱鬨。

打架的兩個人在月光下看得分明,一個就是降穀零,另一個是鬆田陣平。後者跟萩原研二關係比較熟,所以我對他也很眼熟。印象中這人相當容易一頭熱,對誰都不假辭色,但不是那種會故意挑釁彆人的人。可降穀零也不是那種喜歡挑釁彆人的。

我不知道他們兩個怎麼就打在一起了。

雙方誤會?

有人挑撥離間?

抱著看戲的心情,我在原地看了十多秒之後,我對他們兩個打架方式有說不儘的吐槽。

哪有人在學校打架專門打臉的?生怕彆人看不出他們兩個打架嗎?要打就打身上彆人看不到的地方啊?

兩個人打得是半斤八兩,難解難分。

我純粹是看誰先倒下才站在原地的。

見他們兩個打得沒完,我乾脆喊出聲了,“降穀零,打架是要手腳並用的,用上腿啊!腿是前後左右移動的擺件而已嗎?你的腿是鍵盤的方向鍵嗎?踢上去啊!”

我剛喊出聲,降穀零的動作瞬間一滯,被鬆田陣平找到了空隙,一拳打在了左臉頰上。這一拳也是看得我想以身示範,喊道:“鬆田陣平,你到底會不會揮臂的?揮臂的時候也要用上腿力。大腿肌肉是全身最大的肌肉,把大腿的力量往上傳,髖,腰,肩,臂!扳手都比你的腰會扭。”

這話一落,鬆田陣平無意識地分神覷了我一眼,被降穀零喂了一拳頭。

兩人吃了虧,竟然沒有對彼此有報複心理,反而同時收起架勢,雙眼冒火一樣地猛盯著我的臉看。

“喲!風乾物燥,容易上火,怕你們打得不儘興,給你們助興而已。”

這風聲一靜,兩人腳底的泥沙發出的“沙沙”轉動聲就更明顯了。我微笑著看著兩人退了一步,緊跟著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跑。兩個人看我像殺父仇人一樣,追著我狂跑,足足跑了有一大圈操場。直到我一個滑鏟衝進了教室裡麵,鬆田陣平和降穀零才裝乖地收斂起來。

我正想挑眉嘲諷他們兩個,結果教室裡麵的氛圍讓我感覺不太對勁。我還沒有開口,南川就衝到我麵前,哭喪著臉說道:“榎本大人,我帶過來的勞力士手表丟了。”

額……

“所以,我都說不要把這種東西帶到學校了,蠢貨。”

南川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抱著我的手臂,可憐巴巴地說道:“我都那麼難過了,不能溫柔一點嗎?”

好吧。

我歎了一口氣,把他的手掰開,溫柔地說:“你真是蠢得把腦子送人,都會把人嚇跑。”

簡而言之,蠢得驚人,驚人的蠢。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