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1 / 2)

【59】警校篇

來接我的是鬼塚大叔,開的是那輛白色馬自達。

那是佐藤美和子他爸的愛車,年紀比小蘭還要大,但主要是一直都不開遠程的路,所以車子一直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他過來的時候,毛利大叔還沒有回來,所以我就在毛利家等著。差不多快到8點,毛利大叔才從外麵趕回來,見到我和鬼塚大叔,就拿啤酒塞在我們手上,要跟我們痛快喝一杯。但鬼塚大叔說我們還有事情,我就隻拿著啤酒出門了。

“居然躲到毛利家。”

“什麼叫做躲?我在路上的時候,她主動送上門的好不好?”

“手機呢?”

“壞了,所以扔了。”

“你這個任性的家夥。”

鬼塚大叔終於對我的腦袋下手了,把我的頭擰來擰去。

開了好長時間,我跟鬼塚大叔說,帶我去新宿那棟廢棄大樓裡麵看一眼。我有些東西想要親眼確認一下。我才說完,鬼塚大叔驚訝地看著我,說:“你居然主動查案子。”要不是看他是鬼塚大叔,他現在就要被我暴打了。

你們之前麻煩了我多少事情不說,現在查個案子居然要被念?

“目暮警官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動靜,我真的懷疑他們有沒有在查了。”

“他們自然在查啊。”

我想起那則新聞,想了想說道:“你說的也對。”

案發地點是在五樓空置的一間房間裡麵,借著手電筒可以看到鑒證科標注好的痕跡。辦公室門上有兩道朝向不同的彈孔,基本可以推測出互有來回的槍戰過程。我沿路往前麵一路看牆麵,重點檢查窗台,說道:“鬼塚大叔幫忙看一下白牆牆麵上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劃痕。”

白牆掉粉末嚴重,牆麵坑坑窪窪的,要看出來有什麼劃痕還是比較困難的。但鬼塚大叔還是在努力幫忙看。

鬼塚大叔問道:“我們這是在找證物嗎?這不是意外事故嗎?”

我用喉嚨“嗯”了一聲之後,覺得自己說得不太清楚,於是說道:“今天晚上爆出了一則兒童在行李箱被悶死的新聞嗎?”

“對,警視廳那邊也很頭疼,不知道是誰先爆給新聞記者,這件案子一下子上了新聞。”鬼塚大叔說道,“聽說公寓是在獨居女性名下,鄰居說那個孩子是半年前送到這名女住戶的。沒想到對方這樣蛇蠍心腸,直接把孩子悶死在行李箱裡麵。”鬼塚大叔說到這裡,自己補充道:“後麵的蛇蠍心腸不是我說的。采訪是這麼說的。”

我頭也沒有回地說道:“那個孩子是今天槍支走火案的死者阿部留的孩子。”

“啊?這……”

我揉著額頭,覺得有點疼,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可能是煩躁引起來的。我繼續說道:“今天中午的時候,諸伏刑警請過我和萩原吃飯,但是還沒有吃到一半,他就已經離場。借著,我和萩原結束完午飯的時候,諸伏刑警說能否幫他離間淺利和領木兩人,試圖套出領木巡查的真實的證詞。”說到這裡,我停了下來解釋道:“我們都懷疑淺利小姐操縱了證人的台詞。接下來下午七點,淺利屋子裡麵爆出這則新聞。”

“所以說的那個淺利小姐是一切的主謀嗎?”

“沒有直接證據。”我跟鬼塚大叔說道,“很顯而易見的,我們的挑撥並沒有成功。於是,新聞便是某人捏出來的,目的就是專門攻破淺利小姐的心理防線,逼出淺利小姐提供更多的證據。但我怕還是會延長戰線,所以過來查證據。阿部留的左手指甲蓋上有白色粉末,當然不排除他無意間碰到了這現場的牆麵,但是唯獨隻有一根食指出現了,這說明他專門用指甲尖做了什麼事。”

“做了什麼事?”

鬼塚大叔像是

在思考,又像是隻是重複我的話。

“我不方便在這裡弄,但應該是在畫東西,或者寫,除非他有個怪癖是在巡查逮捕自己,自己一手控製人質,一手拿著槍的同時,還有一根手指專門摳牆麵,太餘裕了。畢竟據淺利小姐所說,她是今天才約阿部留來這裡的。阿部留時間並不充裕。”

鬼塚大叔立刻說道:“這種餘裕根本不可能。”

“那麼,殺人第一現場就不是在這裡。”我回身說道,“我們一個個房間看。大叔你跟我一塊走。”

“分開查不會更快一點嗎?”鬼塚大叔雖然不知道我到底想找什麼樣的劃痕,但是他還是覺得分開會比較快,有效率。

我也不拒絕,隻是說道:“我聽說,夜晚單獨在犯罪現場走,就跟撞鬼一個道理。第一個說要分開行動的人總是容易炮灰。”

“我跟你一塊走,還不行嗎?”

鬼塚大叔跟著我走出去,又問,“你這話是在哪裡聽說的?”

“從無數推理裡麵總結出來的。”我說道,“比主人公先知道凶手秘密的人都容易出事。”

鬼塚大叔嘴角抽了抽,但還是沒有說出任何反駁我的話。

這個樓看起來不大,但是一層可以劃分成六個工作間。我們從5-1開始查,尋找東西就跟寫漢字一樣,必須遵從上下左右的規律,這樣視線不會容易亂,而且注意力容易集中。我在這個過程中,順便和鬼塚大叔講了整件案子的來龍去脈。其中的關鍵點在於四處不自然——

額頭槍傷,暗示槍口離額頭極近。

②食指指甲蓋上□□末,暗示他待的場所。

③有包散開的怡口糖粉末,暗示他待的場所以及凶手名字。

④樓梯口很快就消失的腳步聲,暗示白川先生在整個案子裡麵扮演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所以你看到這四個地方,你就知道凶手是淺利奈奈。”鬼塚大叔好奇道,“除了槍傷不同尋常之外,我其他就看不出來了。”

“隻知道結果,但沒有過程也不得分不對嗎?”我見鬼塚大叔找得眼睛都眯起來了,乾脆說道,“如果找到螞蟻群或者白糖堆也可以,就跟糖果屋的套路一樣,撒下食物的主人公試圖跟著痕跡回家。”

找了十五分鐘之後,我們在末尾一間連窗簾都沒有開的陰暗屋子裡麵看到牆壁上有找到了死者遺留的訊息——用指甲劃出來的字母「AAY」,非常淺,得不斷地換光影視角才能看清上麵的字母。牆壁附近的地板上還有一些散落的顆粒。我順勢拍照了。

“這就是證據了嗎?”鬼塚大叔鬆了一口氣,“但是這怎麼看出來是指淺利小姐的,淺利小姐的名字不是AsariNana嗎?不應該是AN什麼的嗎?”

如果這就可以當殺人證據的話,江戶川亂步推理裡麵那個被自己妻子悶死的格太郎真的可以沉冤昭雪了。

“找到第一犯罪現場就容易了。”我說道,“可以叫目暮警官來一趟了。”

“好啊。”

“我沒有電話。”

鬼塚大叔歎了一口氣,說道:“好,我去叫。但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這是在暗指淺利小姐。”

“其實我不確定他會在牆壁上寫什麼,但是我從代糖上看出凶手的名字的。當時我也不確定是在指淺利小姐,隻是覺得很巧合罷了。阿部留是生物製藥公司負責研發的,那麼他對氨基酸的密碼子表和反向密碼子表應該也很熟悉吧?比如說GAY對應的是的天門冬氨酸,AAY對應的是天冬酰胺(Asn),而Asn/N可以用來製作代糖。在整棟樓第一現場裡麵,名字裡麵出現Asn的隻有淺利奈奈。”

我額外補充道:“我在離間淺利奈奈的時候,我刻意說阿部留囑咐她幫忙代養的孩

子是他們的孩子。”

“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

“???”

“你先聽我說,因為調查阿部留一案時,曾發現在他屋子的牆上都出現ASN這個詞,除此之外他本人並不追求無糖,卻經常隨身攜帶咖啡廳的代糖。這無疑是在暗示阿部留對這個有ASN代稱的人有特殊的情愫。”

“所以這根本不能代表淺利奈奈是凶手,對嗎?”

“原本是不可以的,直到淺利奈奈和白川先生故意在我們麵前排演了這麼一出戲之後,就太過不自然了。尤其是暴露腳步聲這一點一定不會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兩個人不需要刻意抱在一起再故意演了一出戲。故意演一出戲的話,就說明兩人不知道腳步聲已經暴露了。於是來到,關鍵疑點四,為什麼腳步聲會在一樓。因為他正在離開,沒問題吧?”

“…大概沒問題。”

“你未來的妻子被歹徒挾持,你聽到三聲槍響之後,樓上響起妻子的尖叫聲,以及巡查的問候聲,像是這種歹徒貌似已經解決的情況下,你還會趕著離開嗎?所以這說明了另一件事——案發時間不對。我們聽到的槍響的時間根本不是案發時間,而是淺利小姐和領木巡查偽造的。”

“領木巡查……也是幫凶嗎?”

“他估計是被迫成為幫凶的,他可能誤以為自己殺了阿部留。而白川先生則偷偷地拍下了領木巡查掩蓋現場蹤跡之類的活動。像這樣明裡又或者暗地裡抓住把柄之後,我相信淺利小姐對他這麼說,「領木巡查,我相信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我來協助你,讓所有人都不會懷疑到你身上」。一旦領木巡查動搖了,他就掉進陷阱了。”

鬼塚大叔問道:“真的能辦到嗎?”

“這是典型的創造殺人犯實驗,通過欺騙,隔離,施壓,勸說,心理暗示等等是可以辦到的。”我想了想,說道。

“……”

“這就要求我們的挑撥離間一定要失敗。”我在等目暮警官趕到的時候,繼續說道,“女性犯罪者與男性犯罪者最突出的不同就是犯罪內在驅動不同。女性犯罪者除了反抗暴力侮辱之外,最常見的殺人動機就是獲取資源,可以是金錢,也可以是控製權。淺利小姐很明顯很享受能夠控製男性都圍繞著她轉的控製權,她自認自己比任何人都聰明。”

“她刻意在刑警們到齊之後,演一處撇腳的戲,暗示白川的到來不簡單。在刑警對原本就不在犯罪現場的白川先生問話之間,刻意自白,暗示刑警阿部留之死絕不是那麼簡單。這些都是為了正大光明地甩鍋給領木巡查做鋪墊。這個一副楚楚可憐的女人為什麼一直改證詞,卻一直堅守和領木巡查的證詞一致?”

“我們會認為他們串了口供,所以警方這邊要用離間的方法?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失敗?”

“對方就等著我們作反應,我們如果不假裝被騙過去,又故意在她麵前賣蠢,她怎麼會再次和領木巡查討論證詞,確定無誤?當時我跟她說,我知道那個孩子是她和阿部留的孩子時候,她非常配合,我還順勢取了她的頭發,暗示我之後要偷偷地做DNA測驗。我們這邊表現得越蠢,那邊就容易相信我們這邊是看不透她的計劃的。接下來,隻要放在領木巡查的身上竊聽器起作用就可以了。”

鬼塚大叔問道:“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麼要播那則新聞呢?我看你們很順利的樣子。”

“我們這邊要做出快逼得跳腳的姿態,但我們實際上要離間的是淺利和白川。”

我剛說完,就聽到樓下警笛聲打響,穿透力極強的紅光在簾布外一閃一閃,讓我想到深海處的燈塔,即使遙遠都堅定不移地指示著方向。

我望了一眼,說道:“如果你是年輕的企業家新貴,你會願意和一個有殺死孩子嫌

疑的人結婚嗎?即使白川願意,被直接隔離到拘留所的淺利也不知道。一方麵懷疑白川已經背叛,卻無法確認,另一方麵看到警察已經掌握了她把控領木巡查的證據,以及領木巡查願意重新供述案件發展過程,那麼她處在被動的困境中,就隻能接受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