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2 / 2)

這話一落,背後的年輕輕笑一聲,“講真,要不是我在旁邊看著,我還真以為你是怕那個孩子見你要跑,會不小心引爆炸彈,才動身的。”

“………”

“那抱歉抱歉,我錯怪你了。其實呀,我也是來救人的。”

年輕人的笑聲傳了過來。笑聲裡麵完全沒有真情實意。他繼續說道:“但——在那之前,我就是來確認一件事。你和那個銀發男什麼關係?”

說到銀發男,本堂腦袋裡麵閃過了琴酒的臉。然而他依舊保持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不說「誰」?”

青年的聲音就像一把淬著寒冰的短刀結結實實地紮在本堂的心上。

本堂心下一沉,這不是他平常自己該有的水準,他現在是被青年帶著走了嗎?

青年繼續說道:“你說的話隻是在否定我的話,而不是在否定你與銀發男沒關係。看來你還是知道的嘛。”

“我不刨你的底,你也不用和我裝傻。”年輕人的聲音輕快,就像是在遊樂場和朋友說話,說道,“如果你想要聽得更多,我也可以跟你講。六點二十五分,你從音樂廳內部離開。從錄像上看,你雖然有詢問工作人員的跡象,但你的腳尖一直都往遠離音樂廳的南邊吸煙區。要知道,遠離大腦位置的身體部位最容易暴露自己的想法,你其實一直都想要來這片吸煙區。再來,如果你真的要找人的話,你是不是應該在同一個地方多花一點時間,而不是掃一眼就過?這就讓人在想,你是不是其實很趕時間?”

年輕人繼續說道:“你可以仔細想想,想要成為解救孩子的英雄,還是炸彈犯的同謀,這可是你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

他的話翻譯過來就是說,如果本堂不好好配合的話,青年完全可以根據這些跡象把他判定為犯人,通知警視廳對他進行深入調查。

本堂不敢輕易地回應,懷疑這人也是虛張聲勢。畢竟他是有目的來這裡的,這個青年怎麼這麼巧也要來這裡?如果他真的是來救那個小女孩的,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了。現在應該是想辦法把炸彈卸下來,交給專業人士處理,而不是在這裡跟他虛與委蛇。

本堂決定還是不輕易相信對方的說辭,“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敢威脅恐嚇抱著炸彈的人。”

這話一落,年輕人的笑聲便響了起來。他似乎很愛笑,“我們和平相處,你也不要怕,炸彈還有十分鐘才爆炸,你一句話就可以節約很多時間和精力。我懂,你現在就是不相信我是吧?那我自爆,我和他認識。如果你是他認識的人,我不僅會幫你,還會送你一個好禮。”

“讓我好好想想,你不肯跟我說實話,是因為你沒見到我的臉嗎?還是不信任我和他的關係?”

說著這種話的時候,年輕人的手依舊搭在本堂脖子上,但手指已經在他脖子上轉了一個圈。

本堂能看到一張年輕熟悉的臉轉到自己的麵前。

是榎本弘一。

他單手把玩著貝雷塔M92。

本堂一眼就認出那是琴酒平常使用的槍型。饒是他臥底潛伏多年,現在也是有點思考不能。他可以相信,對方的指腹都能夠感受到自己變化的心率——……這已經暴露了。

主要是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人是榎本弘一,琴酒還委托過自己去雇傭殺手,不是不想要犧牲自己的個人時間,而是因為自己打不過他嗎?原來榎本弘一這麼強的嗎?琴酒在自己心目中可怖的地位崩裂了一小塊。

“這槍是他上次和我見麵送的。”他傾身繼續抖出更多的事情取信於本堂,道:“我不知道他怎麼說我的?上次跟他在廁所激烈了三十分鐘,真的是天翻地覆,血肉模糊。心情舒坦之後,我最近又開始擔心他是不是討厭我了,找人給我來找事?這樣多傷和氣呀?”

“……”

本堂雖然是日裔美國人,但是他來日本也有二十多年,自認聽說能力也不弱。

可他現在不知道他身後的年輕人到底在說什麼。

送、激烈、討厭、和氣?

他在說什麼。

“……”

榎本眼底浮起一絲不耐,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看來我找錯人了。”

榎本說著一手控住炸彈,似乎要幫本堂把炸彈拿走。

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本堂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手和下盤極穩,就像被巨鱷咬住一樣,本堂當下手一沉。正要往下看一眼。然而他瞥見近距離的年輕人已經沒了在音樂廳的人情味,眼底隻有一片追不到邊際的暗色。他隻是冷漠地笑了笑,朝著本堂的額頭扣動了扳機。

“那自己想想為什麼會死吧,拜拜。”

他真是個瘋子。

冰冷的黑色槍口讓本堂腦海裡麵的無數記憶軒然湧動。

他根本沒有必要在這種無聊的小事上為琴酒賣命。

“你說的人是我上級。我這次是來替他接任務的。”

榎本弘一的表情立刻就恢複了溫度,就像三十度的熱天裡麵屋子裡麵打開了加熱器一樣,本堂隻想和他保持距離。

榎本說道:“我看你們穿的衣服都是成套成套的,就在想你們會不會是一起的?這都能被我蒙到了。”

本堂警惕地注視著榎本弘一,跟情報說的一樣,這個人陰晴不定,捉摸不透,“你真不是要找他尋仇?”

“當然不是。他這人就是狗脾氣。脾氣跟他選的槍一樣又凶又烈,連彈藥都改用超出設計的高

速火藥,也不怕把他的手都給崩壞了。”榎本弘一左右看著這把槍,又說道,“像我這麼關心他,你看不出來嗎?”

“……”

本堂覺得自己的不信任都快從眼裡麵溢出來了。

榎本繼續說道:“你管他叫什麼名字?我上次叫他暗夜伯爵,他可生氣了,踩著我的痛腳反複橫跳。”

“你要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名字,隻知道代號。”

“代號也可以。”

“琴酒。”

“那我怎麼稱呼你?“

“石川海。”

“在路上也能這麼喊嗎?我有個壞毛病,見到熟人,不管多遠都會喊,您應該不會離開日本生活吧。聽你口音,還有點關西口音。”榎本弘一很快也跟著用上關西話,說道,“我老家也在關西,熟人很多。”

“……”本堂知道對方在測謊,說道,“我在關東的時候用石川這個姓氏,關西的時候用坪內。”

“重點來了,他怎麼看我?”

……

他想殺了你。

本堂道:“我不知道。”

“好的,石川大叔。感謝你給我的情報,作為報答,請你幫我還這把手槍。”榎本弘一剛說完,就把手槍放進本堂的口袋裡麵,說道,“順便告訴他,我今天幫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他一定會感謝你的轉交的。”

本堂覺得琴酒一定不會這麼想,“不過在那之前,難道不應該先解決炸彈的問題嗎?”

“不用太擔心,這炸彈留給我,你自己先走吧。有人會來救我的。”

本堂離開之前,還回頭看了一眼抱著炸彈坐在旁邊的榎本弘一,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離開之前,還覺得榎本弘一在騙他,可離開時,榎本弘一確實也沒有多說什麼。因為已經聽到了警車的聲音,本堂不想讓自己卷入多餘的麻煩裡麵,隻當自己是受害者先逃了出去。然而,出去之後,本堂才知道炸彈犯很早就被抓住了,隻是遲遲不說到底把炸藥放在哪裡,現在已經有人通知排爆班從警視廳趕過來了。

本堂算是最後出來的一批,被警察問了詳細的記錄後,就被另一個黑色卷發的年輕人抓住了手臂,“你說有個年輕人代替你拿了炸彈,那他怎麼不出來?”

“…我也……”

本堂這時才感覺到一個強烈的違和感——榎本弘一原本也可以走出來的,為什麼他要故意停留在吸煙區裡麵?他到底要做什麼?難道他知道怎麼解除炸彈,所以才故意利用那段時間對他進行審問。可那也算什麼審問,倒像是在追求某個人,既要名字又問對方對自己的想法。本堂以直覺來判斷,榎本弘一對琴酒根本就沒有戀愛的想法,隻是對他存在著好奇。

果然是上層說了什麼嗎?

所以,琴酒才把槍給了這個年輕人?這是收買的信號嗎?

而榎本弘一把槍還回去,是因為要拒絕嗎?

本堂還沒有想出個結果,年輕人煩躁地“嘖”了一聲,不顧警察的阻攔果斷衝進現場。

本堂在對方離開的時候,注意到他手上還有一條鑰匙鏈,上麵掛著彎彎的小月亮和銀光閃閃的鑰匙。本堂下意識地想到之前榎本弘一對女孩說的話——難道榎本是要讓那個孩子給對方送消息嗎?這個年輕人應該也是他警校的同期吧?

本堂並沒有想要繼續留在這裡的打算。今天他並不認為自己是沒有收獲的。他開著自己的車離開現場的時候,順勢檢查了榎本弘一給的槍有沒有其他問題,結果他發現那槍裡麵根本沒有子彈。

“……”

不管怎麼樣——

「黑衣組織的琴酒已經開始暗地裡勾搭榎本弘一了」

至少這個消息得

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