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就你一個人
下午看到那個和琴酒在一起的金發女人,我就知道麵前的老人身份算是明牌了。
要麼是他們殺手部門的上司,彆看他全身看起來就隨時要垮掉一樣,其實都是他的偽裝,本體是健步如飛,殺人不眨眼;要麼就是整個組織的頭部領導者。但對方身份不明,在蘭花競拍會上隻用了「k」作為自己的名字。
這種組織和人都很難查,除非抓到現行,否則他有千百種方法可以脫罪。再來,組織的規模也是要考慮的,抓一個老頭子,也不代表說整個組織就覆滅了。我還不至於傻到不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道理。所以,我沒必要惹那麼大的麻煩。
老實說,我的警察計劃很簡單,為了我之後生活容易,工作簡單,我原本就打算要和地頭蛇打好交道的。但是打著打著,被對方看上,那就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且,看樣子那個外國女人想的是要對我用強,用強迫的手段讓我屈服之類的,隻是老頭子好像沒有打算那麼極端。目前老頭子的態度對我還算友善,我也樂於禮尚往來,何樂不為。
然而,這樣子的平衡要怎麼維持,這是一個問題。
看來我得和牧瀨教官好好聊一下才行。
……
拋開一切麻煩雜思,現在我正在酒店裡麵房間自帶的spa裡麵泡澡,滾動的水流讓整片水池看起來都是白茫茫一片。熱水裡麵還灑了我花大價錢買的柚子味的溫泉劑。原本有打包統一批發價賣的,但是我覺得我不需要十包那麼多,所以專門買了散裝的。
老貴了。
200日元一包。
但香氣不錯。
我洗完澡之後,也已經把頭發吹乾了,看到小黑皮蹲在床頭櫃前麵等手機,“乾嘛。”
“手機沒電了。”服部平次看到我出來之後,又一個打滾跑到床上去了,“我在充電。”
我發現小孩子會總愛無意識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且毫無察覺,比如像是剛才他直接坐在床邊玩,或者在練習歌牌就好了,但是他選擇蹲在旁邊看手機充電情況,很像是趴在櫥窗前麵看裡麵的玩具一樣,反正也得不到,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都會想看。
“你去洗澡吧。”
我趕他走。
要是他現在才四五歲,連洗澡都不會,那我絕對不會同意服部大叔把孩子往我這邊送。我根本不會照顧小寶寶啊喂——
服部平次抓著自己的換洗衣服就跑了,臨走前跟我說:“剛才有個大哥哥說要跟你聊一下,好像說是因為你拿到京都畢業證書了。”
我頓時警鈴打響。我是裝作自己不知道可以跟著提前畢業才跟著京都的,如果那邊知道我拿到京都警校畢業證,應該也知道我不會繼續回東京讀了。我這個時候的腦袋裡麵,像是曆代校長照片牆一樣出現了好幾個人的臉,問道:“有說是誰嗎?”
“沒有。你自己打回去不就知道了嗎?”
他這話剛落,我的手機剛好就開始亮了起來,顯示的電量是60%,不是10%或者更低。自從被牧瀨教官搞過我的手機之後,我的手機電池就沒有那麼好了,容易斷電,不容易儲電。充電往往要到很高的界限才能重新打開手機。
“看手機亮起來了。”服部平次指著手機,說道。
我和正在發光中的手機隔空對峙,場麵一度焦灼,幾乎到了你死我活的白熱化。旁邊的服部平次又提醒我說道:“手機亮起來。”
“我知道,我正在思考你不能理解的大問題。”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但大部分的生活對我來說是非常直觀的。
我可以很清楚地知道每個人跟我說話的動機。我知道彆人想得到什麼,害怕什麼。我同樣知道,還沒有出現的結果會以什麼樣的情況出現。簡單舉個例子就是學生時代的時候,大家可以通過計算算出自己的分數一樣,雖然成績還沒有下來,但是自己可以算。對於我來說,生活很多都是可以計算的。
電話另一頭很可能是萩原研二。
因為我來這裡之後就把手機號碼全部換了,知道我號碼更新的人隻有原來就在聯係簿上的大叔們,還有櫻野他們。
像是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這樣謹慎又容易換位思考的人,他們往往不會采取主動攻勢。
會主動的其實是伊達航和鬆田陣平。這並不是因為說他們兩個屬於覺得我和諸伏景光的事情跟他們兩個毫無關係,相反的他們處理事情的態度相當豁達,他們認為就應該要把事情說開,彼此坦誠相見,如果沒有人來破冰的話,他們會主動做這件事。而萩原研二恰恰處在兩者中間。
決定分開的時候,我立刻要他站隊了。
我向他攤開一枚硬幣,意思很簡單了。如果他選擇拿走硬幣,就指的是他不需要再和我維持現在的關係。這裡提一下尷尬的事情,他當時搞錯我的意思。他理解成相反的意思。他那會伸手來拿硬幣,我就直接把硬幣扔到他身上,讓他開車回去。
最後回學校的時候,他問我,我是希望他選諸伏景光嗎?
我當時忍不住頭跟著偏了一下。
萩原研二這個時候就意識到他搞反了。
然後,我們麵麵相覷。
不過當時我的目標是要引出牧瀨教官,要讓他知道我現在處在什麼都不在意的情境。我有必要取信於他,才能引出他來。我不想最後得到一條名為「曾經是臥底」的死屍。我自然不怕他報複,隻是我也不喜歡有人不死不休地針對我。我得找個辦法讓他消停一下。畢竟,就算蟑螂殺不死人,但時不時跑出來就很煩人。
當然,當時我確實是被諸伏景光的事情激到了,滿腦子都是我們三觀嚴重不合,又怎麼相處下去。後來,仔細想想,我們最後都是要分開的。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要去爆破班,降穀零和諸伏景光要去公安調查廳,伊達航要去警視廳當刑警,
他們五人似乎就沒有想過以後都要待在一起,那我怎麼辦?
按心情來說,我當然是對伊達航沒有那麼大的感情,但是跟他在一起就是有一種跟著老大哥一樣的心安。而且他就像是男孩節的鯉魚旗,有他在,幾個人就可以跟著集合起來。如果我想幾個人都看到的話,我最好就是跟著伊達航當刑警。然而這一件事我已經理解到了一件事,他們追求的朋友概念是不一樣的,他們就是要誌趣相投。我要的是朝夕相對,長長久久。他們裡麵沒有人想法跟我一樣的。世界原本就不是繞著我在轉。與其等他們無意識或者下意識拋棄我,倒不如先把他們拋棄了。
我從我爸這件事學到了一個很深的教訓,我是經不起第二次打擊的。我爸去世,能把我半條命帶走。而他們每個人遇到相似的事情,依舊可以堅強活下去。
我做不到。
反正感情也沒有那麼深,我乾脆就借這次機會和他們保持距離。
……
我盯著手機想了良久,最後還是拿起手機檢查,也許我真的想錯了呢。我打開通訊錄,顯示在通話電話上麵正好是萩原研二的電話號碼。看到熟悉的一串數字,我腦袋裡麵的雜念也清楚了很多。
如果真的是急事的話,他可以發短信,也可以委托任何人來聯係我。
我選擇把手機扔在一邊。
晚上離休息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我和服部平次坐在床上看綜藝節目,看到一半的時候,服部平次又問我,有沒有打電話回去。我麵無表情地反問他這麼關心這件事做什麼。服部平次說因為我注意力都不在看節目上麵。
“我就是在想你明天幾輪內就會在刷下來,我要怎麼喬裝打扮才能不讓人意識到我和你是一起的。”
服部平次很生氣地瞪了我一眼。
我忍不住笑起來,“啪”地一下拍著他的大腿說道:“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反正你心思都不在節目上。”
服部平次下意識地搓揉大腿被打得發疼的地方,又接著問道:“我們去哪裡?”
“男人晚上出門當然是要去看美女了。”
飯店裡麵有提供租賃和服的服務,我打算跟服部平次一起穿和服去逛。當然如果他不去,我就把他扔在酒店裡麵,讓他一個人在房間裡麵睡覺。服部平次本來不想理我的話,但是又還是想管著我,沒有多說什麼就跟著我去租浴衣。
他給我租的是一件深綠色的甚平,五分長袖,褲子剛好到膝蓋位置。我刻意給他一件白色的浴衣,一對比下來真的太黑了。我看他從換衣間出來的時候,問他有沒有很多人說他是混血。服部平次才不理我,我租衣服的時候,發現還有一柄長三十多厘米的紙扇,一打開來紙麵就超過我的肩寬,一下子就戳中我的點。
“這個用來打人剛剛好。”
我這話剛落下,對麵的收營員突然露出一種不想把東西賣給我的表情。我沒有管他,揚著扇子,看服部平次給我翻白眼。
五分鐘之後,我們出發去祇園的花見小路。這是祇園最有名的花街。沒有見到什麼野生的藝伎,倒是見到不少遊客。衝著我們要和我們合照的遊客也不少。這個故事告訴我,來這種旅遊景點最好就不要穿傳統服裝,彆人會以為自己在等著彆人注意一樣。
不過這裡的好處是商家多,還有的吃。
我點了一份2500日元的抹茶紅豆白玉刨冰,把菜單推到服部平次麵前。服部平次看了看價格,好一會兒,說道:“我請你吃吧。”
我內心小人一個戰術後仰。
服部平次也不管我想什麼,板著一張小臉,煞有介事地拿著菜單去收銀台先付錢了。回來的時候,他拿了兩杯免費的涼水。我看他在裝大人,用扇子點點他的腦袋,說道:“你沒給自己點?”
“我晚上吃涼的東西,第二天要拉肚子,我不吃。”
“刨冰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分你一份,你也不吃的意思嗎?”
“那我可以吃一點。”服部平次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一個「一點」的量。
我在刨冰送到麵前之後,就又要了一個小碗,分一點刨冰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