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渺還沒伸手，玉盒就被一邊的鎮元子拿了過去。
“你給他送了什麼？”
清黎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你放心，絕對是好東西。”
“之前清淵辦法會的時候你給他送了一根你自己砍的竹子，你也說是好東西。”
元渺：天尊你有點調皮了。
清黎的笑容絲毫未變，“清淵不是很喜歡嘛，你放心，這是我和小元渺第一次見麵，我不會亂送的。”
意思是下一次就會亂送嗎？天尊你這行為和俊雅的外表實在是匹配不上了哈。
元渺嘴上吃著柿餅腦內刮著淩亂的風，這位元始天尊也和普遍印象裡的差距很大……
鎮元子打開玉盒，裡麵放著一塊平平無奇的石符。
“原來是它。”
元渺把腦袋湊過去看，石符看起來是個圓潤的小三角，上麵刻著一個複雜的符文。
“師父，這是什麼？”
鎮元子把盒子遞給元渺，清黎解釋道，“這是我在昆侖的一處洞府，贈予你了。”
元渺：？？送房子？！
不可置信的接過玉盒，元渺愣了好一會兒，站起來呆呆的對著清黎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天尊，這個實在太珍貴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謝你了。”
說完又低頭鞠了一躬。
清黎被元渺這個架勢搞得也愣住了，眼尾的笑意更深了，“元極，你真是養出了個大寶貝。”
隨後對著元渺說道，“快坐下吧，不必多謝。”
鎮元子拉著元渺的袖口示意他坐下，元渺貼著師父，“師父，我怎麼瞬間就變成有房一族了，好像做夢一樣。”
雖然這個洞府的價值和之前收到的法器相比，他根本不了解到底哪個更貴重。
但是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影響著他，在他心裡房子就是很貴很貴的東西，是他所遙不可及的。
“有房一族？”
元渺磕巴了一下，摸著石符解釋道，“就是有屬於自己的住所，很多人辛勤一輩子也換不到一套自己的房子。”
如果是上輩
子的他，可能死了以後連墓地都買不起吧，幸好他一早就填寫了遺體捐獻，不然估計都沒人收屍。
鎮元子讓元渺把石符收起來，摸了摸他的腦袋，“五莊觀也是屬於你的，你一直都有自己的家。”
“師父……”元渺在鎮元子手心蹭了蹭。
清黎很不想打破這個溫馨的氛圍，但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嘴，“有空的時候讓你師父帶你去一趟昆侖，讓洞府認個主就可以了。”
話說王母的瑤池不是也在昆侖嗎，如果到時候要去參加王母的壽宴。正好可以和師父順便去看看，元渺把石符小心的收進犀夢，“謝謝天尊，我會好好對待它的。”
清黎眼含笑意的點了點了頭。
鎮元子把清懸給的遊魂花和南極仙翁要的霧靈丹拿出來，“我們該告辭了。”
收起遊魂花，清黎把霧靈丹放在旁邊的格櫃上。
“我還有事，就不送你們了，一路順風。”
那身穿白衣的少年出現在琴室門口，一路把二人送出玉霄宮。
“師父，我們現在去哪呀？”出了玉霄宮，玄青已經在等著了。
二人站上玄青，“沿著萬壽山向東去。”
剛過萬壽山不久，元渺就看到下方一條極寬極闊的河，浩浩蕩蕩，漠然不止千裡。
“師父，你看那個河，這也太寬了吧。”
鎮元子向下瞥了一眼，“是流沙河。”
元渺感覺自己腦袋上的燈泡亮了一下，流沙河不是沙僧的地盤嗎。
但是他也不知道沙僧現在是不是就在流沙河，他對西遊的時間線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孫悟空在五行山下壓了不到兩百年，沙僧如果現在在流沙河的話，應該還沒經過觀音菩薩指點。
玄青在距離流沙河不遠處的山崖邊停下，元渺腳剛落地就感到了撲麵而來的水汽十分寒冷濕潤，但是水麵平靜無波一片死寂，“師父，流沙河內沒有人麼？
鎮元子取出一件披風係在元渺肩上替他遮擋寒氣，“天庭被貶下界的卷簾大將應當在此處。”
話音剛落，河邊的水麵一陣激蕩，冒出一顆紅發頭顱。
此人赤腳筋軀，高大威猛，一頭紅發蓬鬆而淩亂，臉色青黑，五官凶惡。脖頸上掛著一串黑色珠鏈，墜著幾顆青白骷髏頭，看著十分可怖。
“天呐……”這看著也太震撼了。
鎮元子伸手把元渺的眼睛擋住，“覺得害怕就不看了。”
拉下師父的手握住，元渺往鎮元子身邊挨了挨，“師父，我不是害怕，就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有點驚訝。”
他之前見到的都是神仙，就算是萬歲狐王和白綿綿這樣的妖怪，也是一個俊美一個可愛。
“他在被貶下界之前不是這幅樣子的。”鎮元子牽住元渺的手，兩個人往山崖下走去。
元渺邊走邊看著腳下的路和旁邊的山林，這一帶的山嶺上的樹木都很蔥鬱，如果不是寒氣有點重，風景還是挺不錯的。
“師父你跟我說說唄。”
此處雖然寒氣重，但是陽光透過樹林也能照射到行人的身上，“他因為在蟠桃會上醉酒，離開瑤池之後回到淩霄殿，失手打碎了玉帝的琉璃盞。玉帝本想殺了他，但是有赤腳大仙和嵐殊出麵求情，於是打了他八百杖貶下凡來。”
聽起來好像和劇情裡的大差不差，“就因為一個琉璃盞？那個很珍貴麼？”
快到山腳處，旁邊居然有幾顆梨樹，元渺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得到兩顆圓圓的青梨。
梨皮很薄，元渺坐在一塊能被陽光照到的大石頭上，拿出一個小刀削梨皮。
“師父，你看我削皮可以保持不斷。”
一層一層打著圈圈的梨皮慢慢垂下，果真一刀未斷。
削好的第一個梨遞給了師父，元渺招呼鎮元子跟他坐在一塊兒，“謝謝渺渺。”
元渺對著鎮元子彎彎一笑，“對了師父，剛才的故事還沒講完呢。”玉帝當真因為一個琉璃盞就把天庭上的神仙貶下凡間了嗎？
鎮元子沒有正麵回複，隻是問元渺，“你覺得嵐殊這個人如何？”
梨子甘甜多汁，皮薄核小，元渺一口咬下去汁水都流到手腕上，“嵐殊神官挺好的呀，長得很好看。人也很溫和，就是感覺待人有點說不出的疏離。”
說完元渺又補了一句，“我覺得他和清黎天尊的性子有些像，不過天尊感覺比較和善好親近。”
嵐殊神官會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淡漠，麵上又很溫和，但是又能感覺到他的溫和不是裝的，反正有一點割裂。
鎮元子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手腕，“他化形之前並不是這樣的。”
“玉帝得享大道之前苦曆一千七百五十劫，嵐殊是他的伴生仙藤。”
元渺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層關係啊，不過當玉帝也挺不容易的，要經曆這麼多劫難。但是元渺不明白這和沙僧有什麼關係呢？
鎮元子站起身看向山腳下不遠處流沙河中，正在受飛劍穿胸之刑的人。
“玉帝得道的最後一劫，波及到了嵐殊，損壞了他的仙根，等到他化形之後性情產生了一些變化。”
元渺看著師父的背影，“那後來呢？”
“後來玉帝一直把他損壞的仙根存放於淩霄殿的琉璃盞中，用自己的九壬神火溫養了千萬年。”
“天呐……”那卷簾大將打碎了琉璃盞不就是等於……元渺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隻感覺造化弄人。
被貶下界，每七日還要受飛劍穿胸百次的刑法，不過即使這樣，也難消玉帝之怒。
如果不是赤腳大仙和嵐殊求情，玉帝已經把他鍘在斬神台了。
“那嵐殊神官的仙根怎麼辦？”
鎮元子想了一下，“琉璃盞的碎片已經找回了，可能要再等千萬年吧……”
抬手指了指流沙河邊的人，“他打碎琉璃盞的時候被九壬神火所傷，毀了容貌和靈力還有仙骨，變成了這幅樣子。若不是因為神火包裹著嵐殊的仙根無暇分身，早已經將他燒成灰了。”
元渺站起來朝著流沙河看去的時候，沙僧剛受完最後一柄飛劍，癱倒在河岸邊，骷髏頭項鏈甩在一邊。
“千萬年的時間，就這麼功虧一簣了。”元渺覺得這件事如果放在自己身上，自己可能已經吐血而亡了。
鎮元子摸了摸小徒弟的腦袋，“琉璃盞要受淩霄殿的紫氣熏養不能隨意挪動，因為有玉帝的九壬神火護著旁人也不會傻到去碰，他醉酒闖禍現在也已經付出了代價。”
“可是……”元渺還是會覺得有些可惜。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玉帝是派人每日看守琉璃盞的，是嵐殊說無需因為他耗費天庭戍衛，讓玉帝撤了看守琉璃盞的天兵。”
唉……真的是造化弄人。
元渺沒忍住在心裡又吐槽了幾句，隨後問道，“師父，他那個脖子上戴的，真的是人的頭骨嗎？”
鎮元子拿出天地寶鑒翻看了一下，“他每七日要受一次飛劍穿胸之刑，饑寒交迫，隔幾日就會出河擄一個過路人食用。”
“吃完之後把他們的屍骨沉入這三千弱水之中，隻有幾個取經人的頭骨不會沉入水中，他便把這當做稀奇之物，穿起來戴在頸上。”
原來這卷簾大將也是未來西行之人。
吃人……
元渺捂住嘴克製著想嘔的感覺，雖然知道不能用現代的道德感約束妖怪，但是他心裡還是感覺十分不適，“師父，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他不吃人啊。”
被師父這麼一說元渺想起來了，唐僧過流沙河的時候坐的就是這骷髏項鏈化成的船。
前九世的白骨渡第十世的人，原來渡人之前要先自渡。
“而且拿取經人的頭骨也不一定非要吃他啊……就等他自然化骨也行吧。”
又是極其熟悉的入骨之痛，刀圭被痛暈之後又痛醒。
睜開眼睛準備爬回流沙河內，就看到不遠處的岸邊站了兩位白衣仙人。
伸手胡亂揉了一把臉上的河沙，再睜眼的時候就看到二人距離他更近了一些。
刀圭定睛看了看二人，發現其中一人有些眼熟，“道君？”
“許久不見了，卷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