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1 / 2)

望山?

皇帝狐疑地看了趙元柔一眼。

望山是弓/弩上的瞄準器, 在百多年前就有了。

趙元柔自信一笑,說道:“圖紙對望山進行了改進,您一看就知。”

皇帝不以為然地打開圖紙, 先是隨意掃過, 但很快, 他雙目慢慢瞪大, 眼睛中迸射出了熾熱的光芒了。

這個是……

圖紙畫得有些粗糙, 這上麵畫的是一輛床弩, 這床弩與尋常床弩並無不同, 唯一特彆的是, 在床弩上還架了一個造型古怪的東西,圖紙上稱之為瞄準鏡,並表示,通過它可以看到遠方, 用於床弩的瞄準。

對這瞄準鏡, 圖紙上寫著的需要兩片打磨成特定形狀的琉璃,把其安置在一個長筒型的器物中,就可以看到遠處, “偵賊之遠近”,而將其裝置在弩車或者床弩上,“俱可使之百發百中”。[1]

弩車和床弩不似小型弓/弩攜帶方便, 但是威力更大, 弩車主要用於攻城,而床弩更多的用於守城, 射程可達千步,且威力巨大,不過, 弱點也十分明顯,那就是準度差,想要靠其射殺千步以外的準確目標,簡直就是在豪賭。

單單從圖紙上,其實看不出來這東西具體作用,但那句“百發百中”還是讓皇帝動了心,若真能做到百發百中,床弩的威力至少能夠提高數倍。

他的神情越發認真起來,當第三遍看圖紙的時候,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輕輕摩挲著。與皇帝親近如昭王秦惟一眼就看得出來,他是動心了,並且是在認真的思考。

秦惟也與有榮焉。從第一眼見到趙元柔起,他就知道,她是與眾不同的,就像是耀眼的驕陽,在哪裡都能光芒萬丈。

趙元柔同樣胸有成竹。

她相信,皇帝一定會動心的。

古往今來,武器的革新可以讓任何一個有野心的君主動心,尤其皇帝如今還麵臨鎮北王府這個心頭大患。

趙元柔的唇角揚起了自信的弧度。

她雖是女子,在這個君主至上的時代裡,注定要受到壓製。但是,她會讓所有人看到她的價值的,她絕非盛兮顏這種隻懂在深宅內院裡相夫教子的迂腐女人所能比的。

就算她的出身不及盛兮顏,也要讓所有人知道,她會比盛兮顏更出色。

盛兮顏:“……”

她吃著楚元辰剛剛剝好的小核桃仁,神情有些微妙。

上一世,趙元柔總是喜歡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剛重生時,也是這樣,怎麼現在憐憫沒有了,反而變成了一種……傲氣?一種想要與她一較高下的傲氣。

她輕輕一笑,對圖紙的東西也有些好奇,看皇帝這越發專注的目光,這顯然是好東西。

對了,趙元柔好像總是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終於,皇帝放下了圖紙,緩緩點了點頭。

儘管隻是圖紙沒有實物,但工部有的是人,大可以做出來看看。

“望山?”楚元辰挑了個眉梢,饒有興致地開口了。

趙元柔微微抬起下巴,睨視著他,沒有說話。

這個時代的弩機,最大的缺陷就是準度太差,一旦能夠提高準度,就可以克敵製勝。

她費了好大的工夫才畫了這張圖紙,原本是送給周景尋用作晉升的,周景尋既然這般對她,那她就不給了。

可惜楚元辰看不到圖紙,皇帝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不然,這位大榮朝的第一名將,必然也會為之心動。

她忍不住去楚元辰。

照理說,皇帝看到這張圖紙後這樣慎重,楚元辰但凡不蠢也該猜到這東西的重要性,至少也應該設法試探幾句。

但結果她看到的楚元辰竟然還在認真地剝著小核桃?!剝出的核桃仁,都放到了麵前乾淨的小碟子裡,又推到了盛兮顏麵前,整個動作做得熟練而又自然。

趙元柔:“……”

這是鎮北王世子?!

手掌整個北疆生殺與奪大權的鎮北王世子?!

趙元柔簡直驚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周景尋待她再好也從不至如此,前些日子對她做小俯低了幾天,也有些不耐了,就連他母親公然要給他納妾,也不曾來和她解釋。她原以為這個時代,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樣……

她絞著手指頭,眼神晦暗莫測,麵上含笑著說道:“楚世子,望山是望山,它雖有望山之名,與望山相同也並不相同。”

趙元柔故意停頓在這裡,然後看著他。

楚元辰又拿過了一個小碟子,頭也不抬,仿佛任何事都比不上手上的這顆小核桃,嘴上漫不經心地說道:“是遠距離瞄準器吧,可以看到遠處?”

皇帝頓時把圖紙的一角捏得皺攏起來。

趙元柔驚愕的瞪大了雙眼,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楚元辰隨意地道:“望山是瞄準器,能對望山進行改進,自然隻能改進它的適用距離。而且這圖紙是用於床弩的。”

趙元柔:“……”

她沒有想到,楚元辰居然這般敏銳!

他既然猜到,為什麼還能認認真真地剝著小核桃,趙元柔的目光越發暗沉。

太後賜婚,盲婚啞娶,他與盛兮顏也就見過幾麵罷了,能有這般情深?!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幾眼,心裡覺得這人做事簡直莫名其妙。

皇帝不悅地皺了下眉,含笑:“阿辰,你說對了。”

他也不詳細解釋,更沒有讓他一看圖紙的打算,而是問趙元柔道:“這東西你是從哪兒來的?”

趙元柔回過神,微微一笑,說道:“是我自己想的。”

“你想的?”皇帝有些將信將疑。

趙元柔肯定地點了點頭。

皇帝頜首,不便多問,把圖紙親自收好,又問道:“你想解除和周景尋的婚約?”

“是。”趙元柔肯定地說道,“我想取消婚約。”

皇帝沉吟著說道:“我考慮一下。”

秦惟眼睛一亮。

君無戲言,皇兄答應考慮一下,那就表示,他多半會答應。自己再幫著求求情的話,就更沒問題了。他趕緊向趙元柔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著急。秦惟太開心了,完全沒有注意到,皇帝那雙充滿著探究目光。

對於趙元柔說的是她自己想的,皇帝隻信了五分,若真是她想的,那個瞄準鏡至少也該有成品,直接拿成品給自己看,豈不是更能證明價值?

單單隻是一張圖紙,總不能是她做白日夢突然夢到的吧。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把成品藏了起來,又或是隻是異想天開。但若是工部能夠證明這張圖紙的價值,那麼趙元柔的價值顯然比圖紙更重。

她能有一件,說不定還會有第二件,第三件……就算隻微乎其微的可能,也不能放過。

這樣的人唯有放在身邊,皇帝才能放心。

“吃這個。”楚元辰把小碟子推給了盛兮顏,又拿走了她吃光的那一個,笑著問道,“要不要吃鬆子?”

盛兮顏笑得眉眼彎彎,開心地點點頭,楚元辰就又愉快地剝起了鬆子。

趙元柔收到秦惟的目光,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感激地衝他笑了笑。

笑容絕麗,秦惟幾乎看呆了,好像為她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

若是能夠娶到她,就好了。他願意與她相伴一生,再無二色。

得了圖紙的皇帝已經有些心不在焉,就算戲台上花旦的身段再曼妙,唱腔再悠揚婉轉,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他的腦子裡想的都是那張圖紙,以及那句“百發百中”。

而且還有一些細節,皇帝也想再仔細問問,讓工部的人也來聽聽,在這裡實在不方便。

皇帝不放心的除了楚元辰,還有耶律齊。就算耶律齊一直沒有說話,但該聽的也應該聽了不少了。

一折戲還沒結束,皇帝就已經坐不下去,說道:“天色不早,該回去了。”

剛過正午,陽光明媚,但皇帝說不早了,那肯定就是不早了。

皇帝一起身,就算秦惟再怎麼舍不得,也隻得跟著回去,所幸皇帝又道:“趙姑娘,你也隨我回……回去一趟。”

對秦惟而言,這簡直就如天籟之音。

趙元柔大大方方地應了一聲:“是”。

盛兮顏起身恭送了他們離開,一眼就看到了楚元辰腰間的荷包。

她繡的真好!

她的嘴角高高翹了起來,毫不掩飾臉上的愉悅。

看著她頰邊可愛的梨窩,楚元辰有些不舍得走了。

“好不好看?”

她問的是荷包。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