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78章(2 / 2)

既然太後“同意”了,衛妍就把新的比試條件公布了下去,為表公平,她同樣表示,其他人也可以在布棋局或者破解局中二擇一。

“顏姐姐,她又想搞什麼鬼?”

程初瑜小小聲地向盛兮顏說道。

盛兮顏一眼就看出了意圖,笑吟吟地解釋道,“因為趙元柔棋力不佳,想走捷徑。”

“捷徑?”程初瑜嘟囔道,“可是布棋局也挺難的,反正要布出讓孫大家在一炷香內也解不開的棋局,我肯定不行。就算讓我提前準備,花上一兩年多半也布不出來。”

孫若的棋力在大榮朝頗有盛名的,也因棋力被尊為大家。

要布出她在一炷香內也解不開的殘局,肯定比解這五局棋更難。

程初瑜無趣地起身去了亭子,還不忘說一句“顏姐姐你等我回來”。

盛兮顏含笑點頭,目光落在了趙元柔的身上。的確,布棋局很難,可是,誰讓趙元柔總能拿出一些彆人沒有見過的東西呢。

第二輪的魁首毫無懸念的也趙元柔。

她布了一局殘局,孫若足足花了一炷香的時間也沒有半點思路,孫若大喜過望,直接把棋盤搬到了花榭裡,就往太後跟前一坐,渾然忘我地盯著棋盤,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太後:“……”

她覺得這些人都有些不太正常。

她又揉了揉眉頭,頭更痛了。

衛妍含笑著看了一眼已經完全無視外界的孫若,和王大家交換了一個習以為常的目光,然後看向了正從亭子走回花榭的趙元柔。

程初瑜比趙元柔更早回花榭,不開心地嘟著嘴,盛兮顏哄了好一會兒才把她哄好。

趙元柔隻喝了一杯茶,就又回到了花榭。

這一次是書。

同樣是一炷香的時間,各自寫一篇字,內容不限。

所有人都是全神貫注,一氣嗬成。

這些字被一一送到了太後手上,遠遠的,盛兮顏就看到太後在漫不經心地翻看著,然後目光忽然一頓。

太後拿起了某張字,久久沒有作聲。

花榭裡,太後和衛妍似乎有些爭執,很快,就有使女過來傳報說:“書一試,魁首是趙姑娘。”

花榭裡,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趙元柔得了三個魁首了,隻需要再多一個那就能求太後一件事了。而且,她這魁首得的也太輕鬆了,毫無懸念地一力壓倒其他人,興許她真能達成六個魁首,這女學從未有過的壯舉。

所有人都既驚且羨地看著她。

可想而知,今日過後,趙元柔將能在京城中徹底揚名。

鄭心童頗有興味地挑了下眉梢,說道:“這姑娘倒是有點意思。”

她離開京城已經大半年了,半年前,趙元柔在京城裡還名聲不顯,趙家這等門第的,鄭心童也不會與之來往。

慶月頜首,意味深長地說道:“確實……有點意思。”

麵對鄭心童的目光,她若無其事地笑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前些日子,京城裡,出了一個天命鳳女……”

鄭心童是不知道,好奇地多問了兩句,慶月並沒有避著他人的意思,其他人聞言皆都露出了些許沉思的表情。

第四場是琴。

趙元柔抽簽抽到了最後一個,她的發上已經簪上了三朵梅花。

伴著一曲曲琴聲陸續響起,趙元柔的神情並沒緊張,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

隻差一個了。

她一定會達成的。

終於,輪到了趙元柔,她起身,輕拂了下裙袂,走到了亭子裡,步履間翩翩若仙。

琴案上是一架古琴,所有人用的琴都是一樣的,這就避免了因為琴色的好壞而影響到成績。

趙元柔坐到了琴案前,十指在琴弦上試了試音後,對著在亭子中的衛妍說道:“這首曲子是我譜的,名為《四季》。”

她說完,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撥動起了琴弦。

悠揚婉轉的琴音自指尖流出,洋洋盈耳。

就仿若枝頭上有一朵花苞正悄然綻放,鳥兒雀躍在叫喚,一派生機勃勃,在這琴音中,萬物漸漸蘇複……

好曲!

在場不乏有擅琴之人,她們在心中暗讚,更加入神。

春之後就是夏,琴音漸漸熱烈……

四下靜了許多,都在認真品曲。

唯獨盛兮顏,她的瞳孔微縮,眉眼間有些難以置信。

不對!

盛兮顏放在膝上的雙手交握,指甲輕輕地刮過了指腹,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紅痕。

見她神情不對,程初瑜小小聲地問道:“顏姐姐,你怎麼了?”

“這不叫《四季》。”盛兮顏喃喃道。

也根本不是趙元柔做的!

程初瑜有些不解:“不叫《四季》?那它叫什麼?”

盛兮顏微不可聞地動了動嘴唇:“它叫《母親》……”

曲調又變了,寒風瑟瑟中,透著一股難掩的悲涼,仿佛牽動起了所有人的心頭,讓人忍不住發出一聲悲歎。

終於,琴聲在歎息中歸為了平靜。

衛妍率先輕輕擊掌,打破了四下的寂靜無聲,讚道:“趙姑娘的琴藝果然出色。”

論指法,論造詣,趙元柔都不能算是頂頂出色的,在場比她出色的更多,但是,這首琴曲卻極有感染力,讓人沉醉,跟著琴音或喜或悲,這才是最難得的。

可以說,這首曲子為她增益良多。

衛妍擅琴,也讀遍了古今琴譜,這首曲子卻是她從未聽過的。

她想到趙元柔說是自己所做,心中信了幾分,又再三確認著道:“趙姑娘,這首曲子真的是你親手所譜?”

盛兮顏麵無表情,她緊緊地注視著趙元柔。

為了聽曲,這會兒,幾個花榭的窗都是打開的,衛妍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趙元柔點了點頭,傲氣十足地說道:“是的,這曲子是我親手所譜。我譜這首曲子是為了展現四季的萬物變遷,一枯一榮,就如人生一樣,有起有伏,絕不能為了一時得失而沮喪泄氣。”

“很好。”衛妍大讚。

春夏秋冬,萬物從複蘇到衰敗,周而複始。

這曲子中,有春夏的雀躍,更有秋冬的悲涼。

尤其是趙元柔的那番,映射人生,更是讓曲子的意境拔高了不少。

“非常好!”衛妍又讚了一句,這才鄭重地道,“這首曲子我可以給魁首。”

衛妍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四個魁首!

趙元柔竟然真得達成了!

再看趙元柔,她還立在琴案後,下巴微抬,她白色的衣裙隨風而動,眉眼間鬥誌昂揚。

“等等。”

盛兮顏打斷了衛妍,福了一禮後,聲音清朗地說道:“衛大家,這首曲子,意境不對,我覺得不應該這麼彈。”

盛兮顏一開口,四下的驚歎和議論聲立刻像是被一個看不見底的漩渦給吸走了,出現了一個明顯的靜寂。

她們麵麵相覷,不明白盛兮顏這是什麼意思。

曲子是趙元柔所譜的,這個世上沒有人會比作曲人更知道,曲子所要表達的是一種什麼樣的意境。

旁人的詮釋總是會差了幾分。

而盛大姑娘現在卻公然表示意境不對。

這……

要不是不敢,真有人想要忍不住說上一句“嘩眾取寵”。

趙元柔的眼神暗了暗,心裡很不痛快。

每次都這樣!盛兮顏就非要和她過不去,見不得她好。

這算什麼表姐,仇人還差不多!

再看周圍人的態度,顯然並沒有為她說一句公道話的意思,也是,盛兮顏現在已經扶搖直上,背靠蕭朔,一躍成了京城新寵。

其實當趙元柔聽說盛兮顏認了蕭朔為義兄,實在是很不可思議。

盛兮顏是會嫁給楚元辰的啊。

彆的不說,楚元辰和皇帝如今已是不死不休了,隻是暫時彼此都還有所顧忌,誰也不敢貿然出手,這種局麵,自己看得出來,她不信蕭朔會看不出來。

蕭朔難道就不怕有人在皇帝耳邊告暗狀嗎。

要是皇帝知道蕭朔認了楚元辰的未來王妃做義妹,他會怎麼想,自古帝王都多疑,怕是覺得蕭朔和楚元辰已經私下勾結了吧?既如此,蕭朔為什麼要做這等不明智的事。

趙元柔實在想不明白。

她隻知道一點,盛兮顏如今是想仗著蕭朔,要把她徹底踩下去,才會在這麼重要的時候,說這種毫無根據的話。

為什麼像盛兮顏這樣小心眼,沒有容人之量的人能夠一直順遂,而她卻要處處受挫,萬事不順?

她不服!

趙元柔目光低沉,緊緊地注視著盛兮顏,淡淡地問道:“顏表姐,你這話是何意?”

盛兮顏發出了一聲嗤笑,不答反問道:“曲子是表妹所譜,難道柔表妹不明白這曲子的真實意境嗎?”

趙元柔毫不避讓地說道:“曲子的意境就是四季,春夏秋冬,萬物從蘇醒到枯榮。這就我在這首曲子中想要表達的意境。”

盛兮顏搖了搖頭,緩緩吐出兩個字:“錯了。”

趙元柔捏了捏拳頭,認定了盛兮顏就是在故意針對自己。

她忍著氣,問道:“那顏表姐以為呢?”

盛兮顏:“……”

盛兮顏沒有說話。

這讓趙元柔越發覺得她就是在虛張聲勢。

趙元柔跟著說道:“既然顏表姐覺得這曲子不該如此,那就請表姐上來演奏,讓我一睹它的‘真實意境’。”

趙元柔故意在“真實意境”這幾個詞上落了重音,帶著一種赤/裸裸的挑釁。

作者有話要說:  [1]《梅花》(王安石/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