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111章(2 / 2)

墨九揮了下手,就有兩個侍衛過來一左一右抓住了劉稱的雙肩,劉稱回過神來,意識孫嬤嬤可能失敗了,這個認知讓他的心裡驚慌不已,他能做得就是叫囂道:“你們做什麼?放開本官!”

“來人,快來人啊!”

侍衛手上的力量極大,一旦被挾製住,劉稱連動都不能動,隻能破開嗓子,大呼小叫,喊著“鎮北王府沒有王法”,又喊著“本官是朝廷的五品大員,鎮北王府不可以這麼對本官”,還叫囂著“本官是盛大姑娘的舅父”,“本官要去告禦狀”雲雲。

實在吵得讓人耳痛,墨九讓人找了塊東西堵住他的嘴,終於整個世界安靜了。

“砸。”

鎮北王府在抄家上比不了東廠專業,可他們出來前,世子爺說了,隻需要砸了那些讓劉家賴以為傲的東西就行。

劉家不是自詡書香門第,百年傳承嗎?

劉家不是為了家族崛起才弄出這一切,害人性命,讓劉氏嫁為盛家正妻嗎?

那就讓劉家從此徹底消亡好了。

看著那一樣樣他珍之若命的東西在眼前砸壞,劉稱叫囂不出來了,他又急又氣,眼睛一翻,厥了過去。

等到砸完了該砸的,墨九讓人把劉家上上下下全都押到了京兆府,並把楚元辰的意思傳達了:

劉稱淩遲,其餘人等沒為奴籍,發配閩州。

以奴籍發配和流放發配是不同的,流放發配,到了流放地後,可以進軍籍,日後是能立功翻身的。

而奴籍就是奴籍。

京兆尹本來還有些遲疑,畢竟實在有違大榮律法,要暗箱操作的話也有點麻煩,可是一聽說是劉家是要害盛大姑娘才被抓來的,立刻肅然起敬,拍著胸膛保證,絕對會讓劉家人在大牢裡過得十分“舒坦”。

等到辦完了差事,夕陽已經徹底落下,墨九就回王府向楚元辰複了命。

楚元辰聞言,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就對書房裡的慕白說道:“接著說。”

“是京城東街的一個私牙,姓錢名隨,他在十年前進了人牙子這個行當,鼻翼上有顆黑痣,如今不在京城,屬下已經讓人去追了。”

慕白言簡意賅地把話說完。

自打上次盛兮顏說了她弟弟走散的事後,楚元辰就已經在命人找了。

一個四歲的孩童,不管是被拍花子拐走,還是自己走丟,十有八九最後都會落到人牙子手裡。

官牙買人都是有規矩的,不會收這種來曆不明的孩子,私牙什麼都收。

所以楚元辰就讓人去查了京城這些年來所有的私牙,打算一個個問。

剛剛聽孫嬤嬤這麼一說,楚元辰就讓慕白回去核一下,果然,在私牙裡,有一個男人和孫嬤嬤描述的很像,而且八年前,他已經在這一行乾了。

楚元辰隻說了一句“儘快”,慕白應聲退下,等到第二天巳時,人就被帶到了楚元辰的麵前。

這是一個鼻翼上長著一顆黑痣的男人,身形消瘦,神情不安,他拘謹地行過禮後,就站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

楚元辰直言問道:“八年前的元霄節,你有沒有買過一個小男孩,四歲,長得很好,是個富貴人家的孩子。”

錢隨在這一行乾了這麼久,買賣過多少人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不過一提到元宵節和那個小男孩,他還是記憶猶新的。

他是人牙子,不是拍花子,經他手的孩子大多是家裡頭實在養不活給孩子尋條活路,那些孩子大多麵黃肌瘦,衣裳破爛,身上長滿了虱子。唯獨那個孩子,實在長太好看了,白皙粉嫩,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他一開始是不敢要的,可對方連錢都不要,還給了他一錠銀子,隻讓他把孩子遠遠賣出京城,他一時貪心,就收下來了。

“那個嬤嬤說,孩子是府裡的侍妾所生,正房娘子容不得他,讓她把人給扔了,我要是不要,這孩子的命就保不住了。小的就收下了。”

“小的沒有隨便作踐,給他尋了個好去處。”

那孩子太可愛了,長得又好看,他又生怕那戶人家哪天尋上門來問他討,就沒敢也不舍得賣作奴婢或者賣去那等醃臟的地方。

楚元辰問道:“孩子的身上可有印記?”

錢隨拚命回想,忽然眼睛一亮道:“他的耳後有一塊小小的胎記。”

盛玨的耳後有胎記,這一點,盛兮顏告訴過他。楚元辰心中的肯定又多了三分。

他冷聲道:“你把他賣去哪兒了?”

“江南。”人牙子小心翼翼地說道,“有一個教書先生,他快四十了,兩口子一直沒有孩子,那先生也不想納妾,本來是想從善堂裡領一個,後來他看上了那個孩子,把他帶回去了。”他強調了一句道,“他們是充作兒子在養的!”

錢隨也覺得自己做這事有點不太地道,不過那個時候,他也實在分不清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像那個嬤嬤說,是侍妾生的,大婦容不下。

“這些年,小的偶爾去江南時,也會悄悄去看一眼,那位夫子把孩子養的很好……”他擠儘腦汁,想出了一個詞,“儒雅斯文。”

楚元辰暗鬆一口氣,要是這樣就好了。

“那位夫子家住何處,姓甚名誰,你領我去尋。”

錢隨縮了縮脖子:“他們死了,全死了。”

楚元辰的心裡提了一下,急問道:“怎麼回事?”

錢隨悲切地說道:“聽說是外出的時候,遇到了劫匪,一家老少全都被劫匪殺了。小的這次去江南的時候也跟從前一樣去看了一眼,誰想,夫子的小屋一直空著,小的還以為隻是偶爾外出,可等到小的要離開,他們還沒有回來,小的就去找他家鄰居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

楚元辰:“……”

錢隨咽了咽口水,又說道:“那位夫子,真是慘,鄰居說他的身上被砍了十七八刀,舞文弄墨的手直接被砍斷喂了狗。”

楚元辰忽而心念一動,他想到了一個人。

他問道:“夫子叫什麼?”

錢隨連忙道:“小的不知,隻聽有人稱他衛先生。”

衛先生?

“衛臨!”楚元辰驚喜地脫口而出,“池喻的恩師衛臨。”

池喻是江南舉子,師從大儒衛臨,後因江南知府在鄉試時舞弊,池喻率一眾學子上京告了禦狀,進而遭到報複,恩師一家外出時被“匪徒”劫殺,衛臨的右手被匪徒砍斷,喂了山間野狗,隨後又活生生地被“劫匪”一刀刀生剮而死。

衛家隻剩下了衛臨的幼子衛修。

池喻主動投向楚元辰的時,不但是想看透了朝廷的腐敗無能,更是想求他派人保護衛修,池喻當時說的是,那孩子因為認出了當日“匪首”是江南學政的小舅子,所以,可能會遭人滅口,而池喻一介書生,無力相護。若非如此,以池喻的性情,怕是不會輕易折腰。

如果真是同一個人的話……

楚元辰按耐住心中的激動,問道:“池喻呢?”

慕白稟道:“池公子前些日子回了江南,說是想把衛修帶來京城安居,屬下就派了十個侍衛隨他回去。”

楚元辰微微頜首:“慕白,你快馬加鞭親自去一趟江南,向池喻打聽一下他恩師的幼子,不管池喻是不是知道,護送他們儘快來京。”

他補充了一句道:“也不用太快,若那孩子吃不消趕路,慢點也無礙。”

慕白拱手道:“是。”

他使了個眼色,錢隨就被帶了下去。

楚元辰幾乎有八成把握可以肯定,衛家這個小公子衛修就是盛玨,隻是還沒有看到人之前,還不能完全肯定。

他腦海裡不由浮現起了盛兮顏昨日壓抑到極致的哭泣,心就像是被狠狠地掐了一下。

他不想看她難過。

一次次的從滿含希望,但絕望難抑。

楚元辰沉吟片刻,心道:還是先把人帶來京城後再說,左右也就這幾天了,不急在一時。

他看了一眼鐘漏,起身道:“備馬。”

此時,已經快到午時,楚元辰先去了盛府,接上了盛兮顏,再直奔招文街。

招文街上的琳琅閣是京城裡頭頂頂有名的洋貨鋪子,遠近馳名,開了也有七八年了,因東家自己有商船往來南洋,琳琅閣裡新鮮的玩意比彆家多了不少。

楚元辰昨天臨走前就和她說的,今天帶她來這兒,也是為了陪她散散心。

兩人一塊兒進了鋪子,鋪子很寬敞,裡頭有好幾個客人。

他們一進門,就有夥計迎了過來,熱絡地問著:“客官想買些什麼?”

楚元辰沒有理會,一副趾高氣揚的紈絝貴公子樣,不冷不熱地說道:“爺瞧著你們店裡也就這點東西,實在不夠看。”

他著紫色雲紋鑲邊錦袍,發束玉冠,腰係嵌玉錦帶,通體貴氣,也不知道是哪戶勳貴王府的公子,而且還是個脾氣不好的。在京城裡開鋪子,都得有些眼力勁,掌櫃的趕緊把夥計打發了下去,自己招待,陪笑著問道:“不知公子想要什麼?”

楚元辰朝他勾了勾手指,笑道:“爺在閩州見過一樣好玩意,你這兒可有?”

掌櫃的立刻就明白了,說道:“公子說的莫非是十全膏。”

“你家有?”

“有!”

“拿出來給爺瞧瞧。”

掌櫃的不答反問道:“公子想要多少呢。”

楚元辰隨手掏出一個荷包往櫃台上一扔,他故意先扯開了荷包的係口,裡頭是滿滿一荷包的金錁子,光這些也足有上百兩黃金。

一旁的夥計看得眼睛都直了,來他們店的客人不少,但能麵不改色地擲出百多兩黃金的絕不會多。

掌櫃收下了荷包,笑嗬嗬地說道:“公子,裡頭請。”

盛兮顏看得有趣,心道:他耍起紈絝勁來還真是嫻熟的很!這身打扮也好看。

注意到她在看自己,楚元辰偏頭對她微微一笑,桃花眼輕輕眨了一下,流轉的眼波勾人心魄。

盛兮顏的心“怦怦”直跳,忍不住橫了他一眼。

掌櫃的親自領著他們進了裡間的雅室,又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匣子,這匣子和當日在女學時,秦惟讓人進給太後的一模一樣。

這裡頭就是十全膏。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猜對了~

就是因果吧,上一世楚元辰死了,沒有人護著池喻和衛修,所以,最後他們也是慘死。

顏顏的重生,讓很多人有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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