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118章(1 / 2)

“王爺。”

這時, 一匹白馬向這邊疾奔來,勒停在了十裡亭前,白馬上的墨九翻身下馬, 略帶喘息地拱手向楚元辰稟道:“衛修公子他們遭遇了流匪,耽擱在了路上。”

楚元辰早上就已經先讓墨九去路上候著他們了。

“流匪?”盛兮顏的心頭一跳,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楚元辰。

“前陣子從翼州有撥流匪進入京畿, 大約有兩萬人。”楚元辰簡單地跟她說道, “在翼州,幾年前就有流匪出沒,這些年來已經頗成規模, 他們在翼州山頭占地為王。去年先是旱災又是寒冬,各地都有百姓流連失所,流匪的勢力也隨之漸長。翼州的這些流匪許是自恃勢力壯大, 想要占一占天下了,這些日子在京畿活動頻繁。”

“除了翼州外,大榮各地其實都有流匪, 不過是翼州的這些離京畿最近罷了。”

這撥流匪去年的時候,就已經在翼州和京城的交界活動了,如今是愈加猖狂。

論起來, 朝廷早就該撫民,放糧的,不過皇帝正忙著想辦法削藩和奪北疆兵權, 一直“沒空”理會, 這才會讓流民暴增, 流民無處可去,難以安居,又餓到了極點, 為了活下來,就有一些乾脆落草為寇,成了流匪,四處燒殺搶掠。

在蕭朔掌權後,其實已經有了一連串的舉措來安撫流民,放糧賑災,和討伐流匪,可到底時間還短,暫時還不見什麼成效。

大榮朝其實早已千瘡百孔,也就是維持著表麵的盛世罷了,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崩塌。

盛兮顏沒有說話,隻看著他。

“放心。”楚元辰說道,“慕白的武藝不錯,他們一行還有十來個侍衛,一群流匪不過烏合之眾,出不了岔子。”

還能讓墨九回來報信,那就表示,隻是有一點麻煩,可能流匪人數有些多。

若真是過於凶險,墨九此時就不會是一個人回來了,至少也會拚死把衛修帶回來。

盛兮顏相信他的判斷,隻是一想到玨哥兒,心中也難掩忐忑,有些不安。

楚元辰自然看得出來,就道:“我帶你去看看。”

盛兮顏訝了一瞬,忙不迭點頭應了。

盛兮顏把昔歸留在了原地,為了以防萬一,楚元辰把墨九也留了下來,又讓人傳信王府調些侍衛過來。

問了一下大致的方向,楚元辰就帶著盛兮顏上了烏蹄,一路奔去。

據慕白說,他們是在從周遠鎮到京城的半路上遇到的流匪,當時他們走在官道上,突遇埋伏……

烏蹄腳程極,奔跑又很穩,就算盛兮顏不通騎術,也沒有覺得太過顛簸難受,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他們遇伏的地方。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狼藉,很明顯曾經打鬥過,散落著一些箭矢,還有零星的血跡,在草叢趴著幾具屍體,從屍體的打扮來看,顯然並不是鎮北王府的人,應當就是流匪了。

楚元辰仔細觀察了一下後,說道:“從車輪,馬蹄和打鬥的痕跡來看,他們應該是去了那一邊。”他指了一個方向說道,“走吧。”

盛兮顏見楚元辰一臉淡定的樣子,心也漸漸平靜了,她相信他的判斷,什麼也不問,隻應了一聲:“好。”

烏蹄繼續順風奔跑,這次才不過跑了一盞茶的時候,就聽到了前頭越來越明顯的嘈雜聲,從聲音聽來,至少有上百人,其中還穿插著粗魯的謾罵聲。

楚元辰拿起了掛在馬側的一把重弓,對著坐在身前的盛兮顏道:“彆慌。”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盛兮顏撫了撫烏蹄的鬃毛,轉頭向他微微一笑。

烏蹄繼續向前,不多時,盛兮顏就看到有上百個流匪正包圍著一個小亭子,小亭子裡也有幾個人,遠遠的看不清樣貌,但小亭子的四邊都各站著兩個人,一人持弓,一人持劍,地上已經躺了十來具屍體,逼得這群流匪無法靠近,沒討到什麼好。

若是訓練有素的精兵,這會兒不畏死生,一湧而上,仗著人數優勢,多半是能夠打破防守的,但流匪不過是烏合之眾,讓他們放放冷箭行,要是拿命去墊,就沒有什麼人願意了。

楚元辰淡笑道:“慕白挑的地方不錯。”

“放火!”一個身形粗壯,明顯是帶頭的流匪惡狠狠地說道,“老子就不信他們還能躲著不出來!”

楚元辰微微一笑,執起長弓,搭上了三支羽箭,拉得弓弦如滿月。

這一連串的動作,他做得輕鬆自如,有如行雲流水,弓箭就仿若他身體的一部分。

咻!

羽箭離弦,帶起一陣破空聲,向著前方,激射而出。

三箭連發,對準的是三個不同的目標,一擊斃命。

流匪們注意力全在小亭子裡,壓根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靠近,直到有三個流匪中箭倒地,這才發現有人偷襲。

一時間,他們都驚住了。

領頭的老大最先反應過來,叫囂道:“他肯定和他們是一夥的!”

“他隻有一個人。”

“先殺了他!”

他是完全沒把女人當一回事。

恃強淩弱慣了的流匪們見隻有楚元辰一個人,立刻氣勢洶洶地向他圍了上來,尤其是手持弓箭的,紛紛彎弓放箭。

數十根羽箭齊發,射向他們。

楚元辰拉著韁繩,烏蹄幾乎與他同心,黑馬靈活地東奔西跑,呈曲線前進,輕易地就躲過了這些箭矢,這對烏蹄來說,實在沒什麼困難,在戰場上的時候,麵對敵人鋪天蓋地的羽箭,鐵矢,它照樣迎難而上,半點都不帶怕的。

烏蹄朝著亭子的方向疾奔而去,楚元辰手持重弓,箭無虛發,接連又有幾個流匪軟軟地倒在地上。

楚元辰千軍萬馬間都是來去自如的,何曾懼過?更何況隻是區區幾個流匪,也就是盛兮顏在,楚元辰略微克製了一些,先是連珠箭齊發,再等到已經衝進流匪中間時,他利落地收弓拔劍。

他的右手輕輕一顫,長劍在空中輕顫不已,發出了一陣嗡嗚。

楚元辰手掌一翻,橫劍在側,隨著烏蹄的疾奔,長劍在身側劃過了一個漂亮弧度,立刻帶著了一片血光飛濺。

緊接著,他的右手挽過一朵劍花,淩厲出劍,劍光閃閃中,長劍在他的手裡去勢如電。

每出一招,就有人被斬於馬前,所向披靡。

聲聲淒烈的慘叫劃破天際。

不過短短數息,地上就多了十數具屍體,流匪徹底被震懾住了,他們本來以為這一個人就是來送死的,結果是來送他們死的。

他們怕了。

有人悄悄往後退,這一退,又立刻有幾個人跟上。

領頭的老大不滿地喝斥道:“一起上,先拿下他!”說歸說,他自己往後退了好幾步,眼中滿是驚恐。

這種實力的碾壓,讓他幾乎興不起半點反抗之心,兩條腿抖得跟篩子似的。

楚元辰的強勢進攻,也讓亭子裡的人反守為攻。

慕白帶著兩個侍衛從裡頭殺了出來,配合著楚元辰的攻勢,殺得流匪怯意叢生,再無士氣。

流匪們自知來了硬茬子,不敢再留,老大驚慌地吆喝了一聲,其他人本來就早就退意,如今絲毫沒有留戀的意思。

一群烏合之眾轉身就跑,生怕慢了會被追上,一個跑得比一個快。

“王爺。”慕白抱拳行禮。

一眾侍衛也都一一行禮,沒有人問是不是要去追,他們一共也就十來個人,還有人要保護,若要去追,豈不是本未倒置了。

慕白吩咐人去打掃一下,流匪的屍體需要就地掩埋或者焚燒,不然可能會導致瘟疫,還有些羽箭什麼的,也都得收拾,於是,他們暫且留在亭子裡。

楚元辰把盛兮顏扶下了馬,盛兮顏一眼就注意到亭子裡頭有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其中一個穿著短褐,黑亮的頭發梳成了馬尾,在腦後飛揚,精神奕奕。

“琰哥兒?!”盛兮顏驚訝出聲。

盛琰咧嘴笑道:“姐!你怎麼來了!”

盛兮顏注意到他身上有血,微微皺了下眉:“你受傷了?”

盛琰先是搖頭,又怕他姐罵,就老實說道:“姐,沒有什麼,是皮外傷。”

他抬起手,小臂上有傷,滲出了一點鮮血,從出血量來看,並無大礙。

盛兮顏點了點頭,又把目光移到了那個站在盛琰身側的少年身上。

少年著藍色直襟,發束竹釵,身長玉立,容貌俊逸,他正目光平靜地打量著身圍的一切,並沒有被剛剛的那番廝殺所驚到。

少年和跳脫的盛琰站在一起,兩人在眉眼間近乎有五分相似,氣質上卻是迥然不同。

“玨哥兒?”

盛兮顏怔怔地向他走近了一步,帶著一絲忐忑,試探地喚了一聲。

“玨哥兒?”盛琰也跟著念了一句,然後看向了那少年,眼中先驚後喜,脫口而出道,“你是弟弟啊!?”

“姐,他是弟弟嗎?”盛琰簡直樂壞了。

他和盛玨年紀相仿,在他的記憶中,嫡母很溫柔,他早上去請安的時候,就會把他留下來,和盛玨一塊兒玩,盛玨有什麼,他也有什麼,有的時候,姐姐下學早,也會過來帶他們去花園裡頭玩。

後來,玨哥兒不見了……

盛琰盯著他左看右看,又圍著他繞了一圈,上上下下地看,越看越樂,問道:“你耳朵後頭是不是有胎記?”

“能不能讓我看看?”

“看一眼,一眼就好了!”

盛琰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衛修從來沒見過像他這般自來熟的人,若換作是彆人,他是不想理的,偏偏這人剛剛才救過他,還因為他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