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第138章(1 / 2)

楚元辰自從回京後, 除了皇帝宣召,幾乎遠離朝堂諸事,這些在坐的所有人都知道, 如今見他前來, 猜都不用猜, 就知是蕭朔的意思。

蕭朔抬手道:“鎮北王請坐。”

待他坐下後, 他就向林首輔和兵部尚書錢厚說道:“禁軍今年度的軍餉都不用再撥了, 一半歸於國庫, 一半給鎮北軍。”

鄭重明麵露慍怒,其他人也是滿臉驚詫。

鎮北軍是軍餉從都不需要朝廷另撥,都由藩地自行負責,哪怕和北燕戰事膠著數年,鎮北王府也沒有問朝廷討過一文。

蕭朔要把近半的禁軍軍餉給鎮北軍,那可是一百多萬兩啊。

林首輔在腦子裡飛快地打著算盤,很快就算完了。

隻分一半。

自己沒吃虧。

可以接受!

林首輔第一個拱手應是。

鄭重明冷笑道:“蕭督主此舉可曾問過皇上。”

四下裡靜了一靜。

蕭朔的指腹輕輕摩挲著白瓷茶盅的暗紋,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就不勞鄭大人為本座費心了。”

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接著說道:“禁軍不願意去閩州,禁軍的軍餉,自然要挪給願意去閩州的。”

眾臣麵麵相覷,這話的意思,莫非是……

蕭朔直言道:“鎮北王。由你率兵去閩州平亂。”

蕭朔笑得雲淡風清, 接著道:“閩州和梁州,共七處衛所,以及閩州駐軍全由你來掌管。”

這句話自然也是對著楚元辰說的。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鄭重明, 毫無疑問,這相於是蕭朔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他們都看得出來。

鄭重明本想用閩州事來挾製蕭朔,結果反而被把蕭朔把軍餉一削再削, 還名正言順地抬起了楚元辰。

楚元辰是藩王,離開藩地無權用兵,可是,現在,是鄭重明親手把機會遞了上去。

朝中上下皆知,蕭朔和楚元辰有結盟之勢,蕭朔甚至還認了楚元辰的王妃為義妹。

如今,蕭朔是正大光明的拿下了梁州和閩州兩州兵權,而且,誰也沒法說“不”。鄭重明不肯動禁軍,若是鎮北王不去,誰還能擔得起此重任?

除非現在鄭重明服軟認輸。

鄭重明陰沉著一張臉,看不出喜怒。

楚元辰看了鄭重明一眼,笑容張揚,他起身抱拳道:“這差事,本王接了。”

這幾個字,他說得鏗鏘有力。

鄭重明的臉色更加陰冷,然而,蕭朔已經不再理會他,隻吩咐道:“林首輔,出征在際,一切事宜,你列個折子給我……”

出征涉及了兵部,戶部等多方運作,蕭朔大手一揮,全都交給林首輔。

鄭重明猛地站了起來,冷笑了兩聲後,拂袖而去。

蕭朔壓根兒沒有多看他一眼,仿佛鄭重明此人對於蕭朔而言,微不足道。

蕭朔瞧不上鄭重明,其他人卻不敢大意,蕭朔此舉分明是在借機攬權,一旦讓蕭朔收攏了兵權,鄭重明手上的禁軍怕就威脅不到他了。

這一點,他們不信鄭重明瞧不出來。

不少人心中忐忑,想看鄭重明會如何反擊,結果等來等去,等了三天,鄭重明都沒有動靜,反而明晃晃地賣起了禁軍的職位,並且拿出了太宗當年定下的競價規則,價高者得。

禁軍一共拿出了六個職位,有文職,有武職,都是虛職,官位從正四品到從五品都有。

這事一出,就引得京城不少人趨之若鶩,爭相籌起了銀子。

楚元辰回去後,就笑眯眯地對韓謙之說道:“你二叔在變賣家產了。”

韓謙之呆了呆,這才剛剛分家,怎麼就要變賣產業了呢?

本來嘛,他了無牽掛的,住在王府裡無所謂,反正王府也大,不缺他一間屋,但這都要成親了,總不能讓初瑜也陪他住在王府吧,就算他再不著調,心再大,也覺得有點不成樣。

韓謙之就琢磨著要不要買個宅子。

京城大,居不易,在京城買宅子也不容易,好的地段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結果就聽楚元辰說起他二叔要變賣產業的事。

“靖衛侯想給韓慎之在禁軍買個缺。”楚元辰道,“韓慎之就快放出來了,他的能耐你也清楚,今科是彆指望了,三年又三年,怕是七老八十也考不出什麼名堂,你二叔對這個兒子倒是儘心儘力了。”

古老大夫和盛兮顏一同製的藥在試了一段時間後,還是有點效果的,強烈的鎮痛作用可以讓人麻痹,而試藥之後發現,隨著斷十全膏的時間越久,十全膏對人的影響就會越輕,這種鎮痛藥可以讓他們在斷藥時的痛苦減除不少,也更容易斷藥。

反正第一批抓的那些,包括韓慎之在內,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就出來。

韓慎之天賦如何,楚元辰不知,不過,能吃十全膏吃上癮到連叛國弑父都敢做,這種人的心誌是成不了大事的。

楚元辰好整以暇的說道:“韓家在京裡的宅子不少,你正好拿銀子去買些,也不用找中人了。”

韓謙之突然意識到,王爺打從一開始就讓他拿現銀,莫非就是……

楚元辰也不解釋,隻笑道:“你二叔如今急於要銀子,把價壓得很低,你現在去買,正合適。”

京城想要這幾個職位的人不在少,不過,和靖衛侯不同的是,他們大多拿得出現銀。

偏偏靖衛侯剛剛才把家給分了,大部分的現銀全都分給了韓謙之,本來很快就會有莊子田地的出息,生活並成什麼問題,誰讓他現在為了兒子的前程急需銀子呢。

他能做的唯有變賣家產,而且要在短時間內湊到銀子,隻能是賤賣。

韓謙之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那我成親的府邸就有了!”

然後說道:“大哥,你借個管事給我吧。”

楚元辰爽快地應了,叫來了一個管事和一個賬房,韓謙之把分家得來的銀票全拿了出來,讓他們能買多少是多少,不買白不買。

嗯。

他是要成親的人,總是得有點產業的,不能給程初瑜丟人。

由著韓謙之自己去和管事商量主要買什麼,楚元辰帶著盛兮顏先走了。

走在路上,盛兮顏笑著問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難怪會讓韓謙之隻要現銀。

現在韓家大肆變賣家業湊銀子,韓謙之能換來的家產隻會更多。

她的杏眼明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仿佛含著璀璨星辰,讓他心動不已。

盛兮顏拉著他的衣袖輕輕地搖了搖,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

壓根兒不需要多問,楚元辰就點頭道:“鄭重明不會服軟的。他隻會和大哥對著乾,削減軍費後,他能做的也就隻有拿出太宗的先例。”這並不難猜。

盛兮顏又問:“要是靖衛侯沒舍得花銀子呢。”

楚元辰向她眨了下眼睛:“若是鄭重明這裡吸引不了他,那麼抬爵呢?”

“想讓他缺銀子,本王總是有辦法的。”

他故意自稱本王,又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逗得盛兮顏伏在他懷裡直笑,笑完後,她終於還是問了一句:“你這次真得要去閩州嗎?”

盛兮顏問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他。

太夫人告訴過她,作為武將家的女眷,就要習慣夫君經常出征,可是,知道歸知道,當真的麵對的時候,她心裡頭不免還是有些沉甸甸的。

楚元辰輕輕按住她的雙肩,讓她轉身看向自己,然後,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他的聲音極低,幾乎被風聲壓過。

盛兮顏的杏眼漸漸睜大,過了一會兒,長翹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心下了然。

楚元辰說完後,抬手把她散在臉頰上的發絲撩到了耳後,笑道:“放心。”

盛兮顏點了點頭,她藏袖中的拳頭緊緊捏了捏,麵上還是在笑:“我知道了。”

她又拉住他的衣袖,問道:“什麼時候出發?”

“應該就在這幾天。”

“這麼快啊。”盛兮顏雙唇微張,“我明天就給你準備行囊。上次太夫人跟我說過的……我再去問問娘和太夫人。”

楚元辰喜歡她為了自己忙裡忙外,又心疼她太辛苦,一把抱住她,在她臉蛋上用力親了一口,手牽著手往他們的院子走去。

楚元辰出征閩州一事幾乎已成定局。

讓鎮北王去平閩州,這事確有些離譜,尤其還把兩州兵權全都交到了楚元辰的手裡,隻不過這是蕭朔下的決定,誰也不敢去置喙,再加上,鄭重明咬死禁軍不去,就算軍餉被一削再削,也是不為所動。

無論是蕭朔還是鄭重明仿佛都已經默認了這個結果。

鄭重明大張旗鼓地賣著軍職。

兵部和戶部則默默地準備起了糧草,重輜。

他們私下裡說起來,心裡都不免有些感概。

閩州大亂,海匪為禍,幾乎殃及閩州全境,可是,去閩州的剿匪的卻不是禁軍,而是鎮北軍。

“鎮北王要伐燕,還要守閩,又有北疆要鎮守,莫不是我大榮如今是鎮北王的天下了?”

“不然,怎麼事事都要鎮北王來管?”

池喻在茶館中侃侃而談。

春闈就在四月,來京城趕考的舉子更多了。

考試在即,除了讀書外,他們更喜歡聚在一塊兒,談時論政。

對於鎮北王代替禁軍出征一事,不少學子都有些義憤填膺,跟著池喻挑起的話題議論紛紛。

“前有鎮北王浴血拚殺,後有禁軍買官賣官。”

“我聽說一個四品虛職已經叫到了二十萬兩白銀。”

“禁軍又不需要保家衛國,乾拿軍餉吃飽喝足就成了,這虛不虛職的有什麼區彆。”

他們越說越氣,語帶嘲諷,更有學子高談闊論,言及前朝如何衰敗,哀歎本朝是在步其後轍,其他人也紛紛跟上,放言高論。

與池喻一桌的,還有驕陽和衛修盛琰。

驕陽和盛琰今天休沐,聽說池喻要來這裡煽風點火,就興致勃勃地跟過來了,驕陽還特意換了身男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