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148章(1 / 2)

盛興安一直在等盛兮顏進宮, 做起事來也是心不在焉的,也不往裡頭湊,總找借口出來候著。

總算是候到了, 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問起來。

盛兮顏不答反問道:“父親的意思是?”

盛興安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小心翼翼地問道:“跟在蕭督主身邊的孩子是不是盛玨?”

盛兮顏說道:“他叫衛修。”

“衛修……”盛興安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把它放在嘴裡輕輕咀嚼,過了一會兒, 才道:“不是的, 他是盛玨,顏姐兒……”

“他現在,就叫衛修。”盛兮顏強調道。

盛興安怔了怔, 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意味。

是了, 盛兮顏並沒有否認他是盛玨,隻是他如今叫衛修。

盛興安呆呆地站在那裡, 有些失魂落魄。

盛兮顏站在原地。

弟弟會走丟, 雖說是劉氏所為,可盛興安也並非毫無責任。

如今再說什麼,不能說已經晚了, 也沒有多大意義了。

盛兮顏始終尊重衛修的決定。

盛兮顏向他福了福身:“女兒告退。”便走了。

衛修的存在不是想瞞就能瞞的, 但凡衛修在京城, 就絕不可能瞞著一輩子, 總不可能為了躲人就足不出戶吧?

盛興安知道也就知道了,反正早晚都會知道的。

盛興安怔怔地站在那裡, 直到盛兮顏走遠, 才漸漸回過神來。

顏姐兒沒有否認,也就是說,衛修真的是盛鈺。

衛修。

也是, 他流落在外頭八年了,被人收養改了名字,也再尋常不過了。

盛興安的心怦怦直跳,在太廟的候,他都沒能好好看看衛修。

他還記不記得自己呢?

玨哥兒剛剛走失的候,許氏病倒了,他自己一個人帶著人去找玨哥兒,舍下臉麵,到處去求人,連京兆尹和五城兵馬司都求了,隻為他們也能幫著找找。

日日夜夜的找,為此耽誤的差事,那一年的吏部述職隻得了一個丙級,差點被貶了官。

他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玨哥兒了。

盛興安難以壓抑心底的激動。

盛玨還活著,他回京城了

盛興安先是呆呆的,很快,又露了笑容,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真的很想見他,哪怕隻是看他一麵都好。

盛興安抬頭去找盛兮顏,想再多問問玨哥兒的事,這,有人過來說道:“大人,尚書大人叫你去過。”

叫叫叫,有什麼好叫的!太後的葬禮簡直太煩了。

盛興安都快待不下去了!

但也沒辦法,拿著這份俸祿,他就得繼續乾活。

隻能認命地走了。

外命婦們需進宮哭靈七天。

對於盛兮顏來說,她也就是去走走過場,就去了偏殿喝茶。

小內侍本來是想叫女先生來唱曲的,好歹還是讓她阻止了,隻要了幾本話本子發打間,等到差不多辰了,再離宮出回府。

反正讓她為太後的薨逝而悲傷,是絕不可能的。

看著戲本子,吃著茶點,宮裡的內侍們生怕她悶得慌,還提議叫雜耍來給她瞧。

盛兮顏:“……”

雖說不想哭靈,但看雜耍好像、似乎還是有點過份了點吧?

她偷懶偷的正大光明,旁人看在眼裡,也沒有人說一個“不”字。

回到王府後,靜樂心疼她辛苦,趕緊催她去用膳,然後,又催她去補覺。

盛兮顏其實在偏殿已經小歇過了,還是乖乖地聽了話,回房睡去了。

明天一早還得進宮。

外命婦得為太後哭靈七日。

這一覺睡了近一個辰才醒,昔歸伺候她起身,並說道:“王妃,衛修公子來問過你。”

衛修?!

對了,盛興安認出他的事還得告訴他。

盛兮顏打了個哈欠,暈沉沉的腦子終於還是清醒了,換了身衣裳後,才去了外院。

天色漸暗。

衛修其實也是剛剛回來不久。

他離了太廟後,先是跟蕭朔一起進了一趟宮,又跟他去了東廠。

衛修如今跟在蕭朔身邊,就如弟子一般,東廠的人也對他格外客氣。

“姐姐。”

衛修一本正經地拱手向盛兮顏作了揖。

盛兮顏見他的衣裳已經換過一身,就放心了,也是,大哥這麼謹慎一個人,是不可能會忽略疫的。

“你有事找我?”

“是。”

衛修不苟言地把太廟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跟盛兮顏說了。

回東廠後,蕭朔曾問過他,看到了什麼,看懂了什麼。

這是考校,也是讓他遞話給盛兮顏的意思。

盛兮顏聽完後不由有些唏噓。

她今天不在太廟,在宮裡的候,旁人都在哭靈,她也沒處打聽,小內侍們知道的也不多,沒想到,今天還出了這麼大一出戲。

衛修說完了他說所看到的,又道:“太後的死是意外,也不是意外。”

這是一個局,一個環環相扣的局。

一開始,衛修其實沒有看明白。

蕭朔提點了他,他才意識到這一點。

也就是說,太後和皇帝是注定會鬨得不可開交的,缺的隻是一個機,太廟的見麵,就是給兩人製造了這樣一個機。

“督主說,是他讓人告訴了太後,皇帝有意殺他。”

“又把太後遺詔的事,讓人透露給了太後。”

蕭朔是有意教他,所以,會刻意告訴他一些事,然後讓他自己去思考。

衛修麵露崇拜地說道:“督主真是知微見著。”

他的目光灼灼有神,滿滿都是敬仰。

太後以為皇帝要殺她,而對皇帝來說,太後又是幫著秦惟要奪他皇位的,兩人之間不可調和。

在這種情況下,兩人必然會爭吵,怒不可遏的候,有些話會脫口而出。

皇帝因為“中風”,脾氣更加急躁易怒。

皇上會不會一怒之下弑母,誰都事先算不準,不過,太後得了疫,本就快死了,是不是皇帝親手殺的,根本不重要。

在想明白了這些前因後果後,衛修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多麼精巧的局,而且還是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布下的。

又一步步引導至今。

“姐。”衛修問道,“督主說,太後屋的熏香是你製的?”

盛兮顏含笑頜首,並道:“這叫夢魘。是外祖父的行醫筆記裡記載的一種奇藥。外祖父當年遊曆,得到的方子。你要想學,我拿來給你瞧。”

衛修應了。

他雖沒有學醫的打算,不過,他對所有的事都抱有幾分好奇。

盛兮顏就又和他解釋了幾句夢魘的藥效。

衛修慢慢點了點頭。

太後的屋裡點著夢魘,皇帝又被弑父之事影響,等到了太廟後,一切就會自然而然的發生。

“修兒,你覺得怎麼樣?”

“姐姐。”衛修一板一眼地說道,“鄭重明做出這麼大一出戲,莫不是拿捏到了蕭督主什麼把柄?”

盛兮顏眉尾一桃,問道:“怎麼說?”

衛修思吟了一會兒,說道:“就是覺得有點奇怪。”

“鄭重明想見皇帝,不惜通過承恩公夫人讓太後染上疫,也要讓皇帝出宮。那必是因為有把握讓皇帝信他,可除非是一個天大的把柄,不然皇帝又豈會輕易信他。”

衛修又說道:“皇上離開太廟後直接就去了京郊園子,也不回宮,像是在害怕什麼。”

“姐,你說鄭重明到底想做什麼呢。”

盛兮顏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發頂,說道:“蕭督主讓你看,你就好好看。”

衛修思忖了一下,鄭重地拱手道:“是。”

這幾天,他學到的比從前幾年都多得多,他喜歡這樣跟著蕭督主。

衛修的眼睛明亮。

他不是不愛說話,隻是很多候,他發現彆人跟不上他的想法,這讓他很無趣。

蕭督主就不會,蕭督主總是能比他的所思所想更快一步!

能來京城真好。

“修兒。”盛兮顏能夠感覺到他的好心情,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父親見到你了。”

衛修點點頭。

今日在太廟的候,他就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後來他悄悄問了一下小內侍,知道那是禮部侍郎盛興安。

就算見到也無妨,他是衛修,這一點不會變。

他曾是盛玨,這一點更不會變。

他不能改變自己是誰,隻需要知道,自己是誰,就行了。

盛兮顏點到即止,沒有去問衛修有什麼打算。

衛修是個有主意,不用彆人在他耳邊告訴他,應該做什麼。

盛兮顏沒提,衛修也同樣不再提,隻問道:“姐姐,你明日還要進宮嗎。”

盛兮顏有些無奈:“要去七日。”

衛修覺得她姐真可憐,一本正經地叮囑道:“姐姐,你讓人給你縫個護膝吧,跪著就沒那麼難受了。”

盛兮顏莞爾一笑:“你放心,我吃不了虧。”說著,還向他眨了眨眼睛。

衛修淺淺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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