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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請安聲響一起,屋內那陣笑語戛然而止。

沈玉嬌早已習慣,麵不改色地入內。

隻見富麗又不失典雅的側間,王氏和崔氏一左一右坐在長榻上,三娘子裴彤搬了張月牙凳,亭亭坐在崔氏身側。

三人見到沈玉嬌,臉上笑意一點點斂起。

沈玉嬌隻當沒瞧見,朝著榻上兩位貴婦人,莞爾請安:“兒請母親晨安,請二嬸娘安。”

“來了啊。”王氏神色懨懨,朝一側婢子抬了抬手指:“再搬張凳來。”

婢子應諾退下,一側的裴彤雖是不情願,但礙於禮數,也得起身朝沈玉嬌行禮:“阿嫂晨安。”

沈玉嬌回以微笑:“三妹妹安。”

待婢子搬來張月牙凳,沈玉嬌端莊入座,看向王氏:“連日未見到母親,兒心中憂慮,不知母親身子可好些?”

王氏睇著下首那張透著關切的皙白臉龐,語氣淡淡:“難為你惦記,好些了。”

沈玉嬌道:“那兒就放心了。”

“阿嫂,聽說六兄離府時,你特地跑前門送他了?”對座的裴彤故作好奇地問。

沈玉嬌眸光輕動,餘光往王氏那瞥了眼,見王氏並不言語,才放緩嗓音:“郎君落了一物在我房裡,我著急給他送去,一時沒顧上竟出了二門。”

世家女子,養在深閨,除非有家中長輩領著,講究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那日急著送玉,一直追到了正門,事後想想,沈玉嬌也覺得失禮,隻是沒想到裴彤會提起。

且說這裴府之內,共有三房。

裴瑕為長房唯一嫡子,身份最為尊貴。另兩房雖是庶出,但二老爺和三老爺膝下子女環繞,在長房的蔭庇下,倒也活得富貴自在。

裴彤是二房幼女,去歲剛及笄,便在王氏的牽線下,和長安一位王氏子弟定了婚約,再過兩月就要出門,嫁去長安當正頭娘子。

一個庶房女兒,能攀上那樣一門好親,且男方儀表卓然,斯文有禮。崔氏和裴彤自是一萬個滿意,恨不得將王氏當菩薩供起來。

“阿嫂作為宗婦,一言一行皆代表裴氏女子的體麵。那日雖是給六兄送東西,但打發個婢子不就行了,何必自己親自跑去?”裴彤拿起帕子掖了掖鼻尖,一雙杏眸睇著對座的沈玉嬌:“六兄不在家這些日子,阿嫂更該謹言慎行才是。”

沈玉嬌嘴角仍維持著一貫的弧度,應了聲“多謝三妹妹提醒”,又轉臉看向王氏:“方才還沒進院子,就聽屋內一陣笑語。不知母親和嬸娘在聊什麼,這般開懷?”

王氏道:“還能說什麼?不就三丫頭的婚事。”

“難怪。”沈玉嬌恍然,又含笑看向崔氏:“婚期將至,嬸娘有的忙了。”

崔氏雖然也不待見這個侄媳,但提到自家女兒的婚事,臉上也重綻笑容:“從去歲就開始張羅著,如今也籌備得差不多了。待這個月底,錦繡坊將婚服送來,便也齊全了……”

話茬很快被引到裴彤的婚事上,沈玉嬌坐在一旁靜靜喝茶,隻當自己是個透明人兒。

不緊不慢吃過半盞茶,窗外忽又響起淅淅瀝瀝雨聲。

王氏往窗欞投去一眼,皺了皺眉。

沈玉嬌見狀,知道也是時候告退,於是擱下杯盞,提起搬去妙安堂小住的事:“五月十三是伽藍菩薩聖誕,兒打算後日離府,正好趕上庵堂法事,替母親和郎君好生祝禱一番。”

王氏聽罷,不冷不淡乜她一眼:“守真與我提過了。既是替他祈福,那便去吧。”

見她並未為難,沈玉嬌心頭鬆口氣,溫馴垂首:“婆母放心,兒定會誠心為郎君祈福,為裴氏祈福。”

王氏嗯了聲,抬手揉揉眉心:“沒其他事,就先退下吧。”

“是,兒先告退。”沈玉嬌朝王氏行了個禮,又朝崔氏屈膝:“嬸娘,侄媳告退。”

裴彤不情不願起身:“雨天路滑,阿嫂慢走。”

沈玉嬌頷首:“謝三妹妹。”

滿屋女眷麵上客客氣氣,可等沈玉嬌一離開,崔氏就忍不住看向王氏:“嫂子,你竟允她搬去外頭住?”

王氏道:“守真護著她,將他親娘視作虎狼,生怕我磋磨他的嬌嬌兒,我有什麼法子。”

“這個六郎,哪哪都好,就是太過耿直,不知變通。”崔氏對插著袖子,嘖聲道:“依著他的才華本事,哪樣的貴女娶不到?要我說,便是尚郡主尚公主都使得,他倒好……為了什麼君子守信,娶了個這樣的婦人。”

崔氏跟在王氏身邊多年,對自家嫂子那比天高的心氣兒深有了解,知道什麼話王氏愛聽,什麼話王氏不愛聽。

就如現下,聽完她的話,王氏眉眼間也露出鬱色,耷著嘴角道:“人都進門了,還提這些作甚?”

崔氏便立刻解語花般,寬慰道:“嫂子也莫喪氣,左右這沈氏有自知之明,也好拿捏。等守真打了勝戰回來,聖上必有嘉賞,屆時你替他物色幾位可心的側室,替你多生幾個大胖孫子,豈不舒心?”

子嗣的確是王氏一塊心病,畢竟裴瑕乃嫡脈單傳,若能儘快誕下孫輩,她也算與裴氏祖宗有個交代。

“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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