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他就要走到庫房了,馬上他就可以見到南星了,馬上他做了十幾年的夢就能實現了。
不等他有絲毫遲疑,猛地用力,一把把粘住的右手掌從貨架上扯開。火苗劈啪作響,但是也掩蓋不住,“刺啦”刺耳的,皮肉被迫分離的聲音。
貨架上粘著一大片粉色的東西,上麵還有血,吧嗒地往下滴著。
那一瞬間,他好像感覺到了,指甲被迫與指尖分離的痛苦。
興許那還不足以比擬掌心皮肉分離的痛苦。
沒在原地停留,右手無力地垂在身旁,血滴順著手指,從指尖滴滴落到地上,又被滾燙的地板蒸發,瞬間不見。
呼吸進入肺裡的濃煙越來越多,沈汀溪的腦袋已經轉不過來,缺氧導致人都快陷入昏迷。
在馬上能用肩膀碰到庫房的那一刻,他雙腿踉蹌了幾下,身子快要向前撲去。
在那一瞬間,沈汀溪心裡不是絕望,而是後悔。
早知道他護不住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早知道他留不住一絲記憶。
早知道。
早知道,他就不想設法,讓宋南星接受自己了。
這樣的話,宋南星肯定還住在丘南民宿裡,享受著大自然的風景。
早知道,他也就不出現在她的麵前了。
果然,他沈汀溪就是個災星。
從小就是。
他絕望地閉上眼,不再掙紮,隻求能讓他離南星再近些,哪怕一厘米。
突然探來一雙有力的橙黃色手臂,一把撈起馬上要倒下的人,還有其他人進來了,隻聽見庫房門被用力踹開。
沈汀溪被背著帶出了廠房。
出來的那一刻,他便被人放到了地上,宋叔急急地從消防員手中接過人來,摟在懷裡。
“咳咳—”
呼吸到新鮮空氣的瞬間,沈汀溪止不住地劇烈咳嗽著,渾身顫抖,抑製不住,眼角嫣紅,似有若無的水珠溢出來,往下掉,掉在手背上。
“為什麼要救我呢?”
“為什麼不讓我死在裡麵呢?”
“為什麼我不能早出來些呢?”
為什麼呢!
他靠在宋叔懷裡,懊惱地死死低著頭,下嘴唇被牙齒緊緊咬住,都流出血了。
“沈汀溪。”
他好像聽到了宋南星的聲音,清脆動聽,似流水般悅耳。
猛地抬起頭來,他瞪大著眼睛,往聲音來源處看去,眼睛在人群裡逡回許多圈,並沒有找到想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