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栩心輕歎著答應了,有些擔心地看向自己兩個徒弟。
“師姐,這兩個孩子托您照顧。”
程集用力點頭,麵露不忍。
師令一出,塗栩心便要被關進斷靈塔裡,不得與任何外人聯係。
這塔是專門關禁閉的地方,裡有水井儲糧,外有封靈法陣,每日早中晚三班輪換,有高階弟子輪流值守。
當下諸事蹊蹺,但段乾鼎把一切症結歸咎於他,旁人也沒法求情太多。
塗栩心換好閉關修行時的素衣,去斷靈塔時有很多人過來送行,其中也包括老師祖。
……到底是百年的師徒交情。
他站在高塔前,看了看師父,又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徒弟。
“師父,我有幾句話想同他們講,可以嗎?”
老師祖點一點頭,叮囑道:“不得私語。”
“嗯。”
塗栩心給姬揚理了理衣領,笑道:“還好你開竅的早,和師父早早商議好今後修行。”
“無情道需斬情根斷心念,自古以來少有人能做到。”
“可一旦成了,便升為天仙,肉身元神一概得保,功成三乘之中,跡超三乘之外。”
姬揚往日總會望著他笑,此刻皺著眉,不發一語。
塗栩心搖一搖頭。
“還早得很。”
他轉向宮霧,看了她許久,隻說了四個字。
“好好活著。”
宮霧聽懂師父話外的意思,輕聲答應。
果不其然,寂清師尊被封靈高塔之後,事情並無轉機。
患眼蛇瘟的病人病情都在不斷惡化,甚至病況蔓延向外,驚動了外郡的許多人,還有官府遙遙修書求方,努力共同壓製時局。
先前人們僅僅是懷疑有外敵惡意布局,相關猜測在寂清被封入塔後進一步落實。
——得是什麼樣的大人物,連老師祖的靈鼎都能欺瞞!
眼瞅著這病症是在吸人精氣,莫非是魔界的人在搗鬼?!
老師祖不敢怠慢,祭出穀中珍藏的戊真度形鼎,領一眾門人製藥救人。
一時間,各村百姓用驢騾馱著自采的藥草不斷過去救急,官府差役也不斷過來探聽風聲,惟恐這禍事進一步擴散加深。
這病症實在奇怪。
越是年輕力壯的,越容易被吸乾氣血,枯槁而死。
反而是雲藏宮的師尊想出奇方,用毒草把病人先醫到半死不活的狀態,等那眼蛇瘟退散了再施救愈療。
這法子一試,果真管用。
病患一但虛弱到快斷氣的地步,眼蛇瘟消退很快,像是嫌棄其寄生的人沒太多榨取價值。
可這毒方需要針對不同人體精準控製分量,一失手容易真把人搶先一步毒死了。
老師祖祭出藥鼎為千百人熬製平血退症的良藥,許多日都不曾合眼睡覺。
眼見到了五月初五,事情終於要迎來轉機。
端午是草木藥性最強的一日,有民諺說‘端午遍地是藥,吃把草百病都好‘。
前一日剛剛下過大雨,今日又有驕陽除毒,好得不能再好。
宮霧跟在東麓師尊身後學煎藥事項,疲倦裡抬頭看了一眼太陽。
這一眼,剛好看見天際竟有群鴉般的黑影飛了過來!
同一時刻,庭上許多尚在練功的弟子也看見異象,快速吹了一聲尖銳呼哨。
“結陣!!禦敵!!”
“快奏報各宮,結陣!!”
“是魔界的人來了,快掩護那些病人——”
急促呼聲裡已有數十名弟子淩空而起,升至高處手持法器,快速擺出迎敵陣勢。
那黑影即刻就已飛臨麵前,居然是群馬臨空,戰旗獵獵!
有男人尖笑一聲,張狂道:“淵主過壽,速速獻禮!”
他一發話,身後上千個黑甲軍兵高聲呼喝。
“——淵主萬壽無疆!!!”
叫陣時刻,兩位師尊已飛身上前,一人抬劍一人持符,不敢怠慢。
“末等小穀無財無寶,還請尊駕高抬貴手!”
那將領睥睨一眼,覺得有理。
“你們這確實挺窮。”
“但是你們多年來不為我淵主慶壽,已是犯了大不敬!”
他剔著指甲,脖經一歪。
“我看那個藥鼎就不錯,你們想自己賠禮道歉,還是走走流程,放我的人下去搶?”
搶?送?開什麼玩笑!
月火穀一旦落入下風,今後會被多少邪道勒索劫掠!
今日便是拚出命去,也要護住穀中上下!
領頭師尊怒喝一聲,當即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