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儘頭至險至深,絕不是輕易能渡過的存在。
那麼……南北魔界能否有彆的往來?
更深處會是什麼?
他起身拂開塵土,喚來小枳息在肩上,低聲道:“我們往更深處走走看。”
黑鸞輕鳴一聲,明亮鳥啼似是屏退洞窟深處的各類古蟲,不多時內裡便傳來窸窸窣窣的回聲。
待幼鳥又喚幾聲,裡麵的動靜徹底消失之後,姬揚喚來靈火,一路照耀著幽暗洞內探路向前。
雖然憑他如今的境界,早已可以暗中視物,可蟲丹給予的滾滾修為實在是多到外溢,還不如燃成靈火。
伴隨著四方靈火熠熠散開,一條蜿蜒小徑出現在視野深處。
雖然看著這洞窟裡到處都是岩壁亂石,沒想到還真有一條險路。
黑鸞倏然飛向前方,在遙遠處嗥鳴一聲,探得十分清楚。
姬揚循光而去,一點點深入地下深處,尋至孔洞便飛身向下,不斷探尋更底層通向何方。
約莫四五個時辰後,他們才終於接近最底層。
一滑下來,視野倏然開闊,且有奔流水聲清晰傳來。
靈火分散一照,更讓青年眸色發亮。
他不僅找到了魔界最底處的暗河,還找到了暗河岸邊許多人的腳印。
果真,這魔界看似南北分割,各不往來,其實早早就有互通的暗道,隻是不予外人罷了!
他脫下外袍變作一葉扁舟,在暗河裡順流而下,一路向南行去。
幾番探索裡,姬揚已經大概猜出來,自己現在呆著的是傳說裡禁忌隱秘的魂闕,而順河南下便可以前往悲骨淵!
正是那悲骨淵派來一眾軍馬掠奪月火穀,更是他們四處拿著畫像追查宮霧的下落!
姬揚心頭一凜,注靈於舟中加快速度,任扁舟踏浪而行。
黑鸞許久未感受過如此爽朗的風,立在舟頭迎著風張開雙翼,任長尾高高飄揚。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鳥兒突然收起羽翼,很是警戒地伸脖張望。
姬揚察覺有異,按停長舟細細探看。
此刻,扁舟仍是駛向暗流之南,但是旁側有一處隱秘不起眼的岩洞。
現在他該去岩洞裡,還是繼續前往悲骨淵?
姬揚示意小枳不要作聲,自己壓著氣息靠近岩洞,隱約感覺到細風吹到臉上,動靜很小。
他閉上眼睛,把靈力都凝入雙耳,終於能聽見極細微的聲響。
——居然像是搖骰子聲。
這岩洞外腳步淩亂,但一直沒有在岸邊看到過任何人的蹤跡,恐怕是還有諸多暗道不為外人知。
姬揚一抬手穿回乾淨外袍,讓黑鸞變小了藏進袖子裡,弓腰鑽入岩洞深處。
他吃下蟲丹後,身下魔氣很淡,原本會招來外魔的忌憚警惕。
但黑鸞吃了許多蟲肉,身上魔氣極重,剛好掩蓋了他的活人味兒。
嘈雜說笑聲越來越清晰,像是有人倒酒,有人唱戲,還有人在劃拳喝令,玩得很是熱鬨。
有微光隱隱從更前方透進來,姬揚登時熄滅靈火,一往前爬差點撞到木柵欄。
柵欄外有個犬魔察覺了動靜,豎著耳朵彎腰看過來。
“喲,兄弟,怎麼從這兒進啊?”
“這路都封了幾十年了,等等啊,我給你起開。”
姬揚愣了下,那犬魔已是動作麻利地撬開釘子把木欄扒出牆洞,讓他得已鑽出來。
“瞧你弄得,一身灰。”犬魔把青年扶出來,笑道:“那邊場子要開了,我過去倒個酒,您下回還是走正道哈。”
“嗯,多謝。”
遙遙有客人吆喝著倒酒,犬魔連聲應了,甩著尾巴快步而去。
他……似乎在一處暗窟裡。
姬揚隱在角落張望四周,終於在諸多奇形怪狀的客人裡望見幾個陰刻篆字。
「財煙洞」
這洞裡往來熙熙,人聲鼎沸,而且似是大洞套小洞般層層疊疊的結構。
他現在是在最外沿,能陸續瞧見有不少客人從高處低處變著法子鑽出來,一晃身子急不可耐地鑽去酒色之處。
有老鴇帶著男伶女伎們招搖過街,隨手就拉過客人賣弄風騷。
也有岩壁裡掏出酒館大小的深洞,似是還設了通風暗孔。
南北魔界諸般妖魔彙聚於此,一齊享著揮金如土的無儘樂趣。
姬揚神色微暗,隨意尋了處茶肆佯作休息,並不敢碰這裡的各類吃食。
他入魔極淺,碰了這些才是無法回頭。
雖然是背對著身子,可深厚靈力仍舊凝在耳畔,能聽見路邊行客以及店內客人的無數交談聲。
“喔唷那個羊妞兒真是勁!小蹄子都踩在我背上了!”
“兄弟,你們南邊該不會要打過來吧?”
“來酒!!好酒!!三百金一壺的有沒有!!”
……
亂糟糟的無數噪音裡,他突然捕捉到一句笑問。
“哎,我覺得這兒都沒什麼勁,有沒有更烈的東西啊?”
“那當然有!”另一妖精大笑:“怕你消受不起!”
“能有什麼寶貝東西我消受不起?鹿血酒我先前都喝了整整一壺!”
“哎,鹿血算什麼?”
“我跟你說啊……再往裡頭走,走到最深的那個洞裡。”
“那兒可綁了個厲害丫頭,你喝過她的血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