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剛好跟她懸絲診脈查探一番,萬一有彆的暗疾呢?”
事不宜遲,他們即刻改換裝扮,又使了些銀子讓京城裡幾個有名的茶樓都走漏風聲,說是外州的名醫遊曆至此,乃是婦科聖手,而且還會懸絲診脈這般的絕活。
很快,‘名醫’下榻的酒樓裡立刻有各路人過來請他們上門瞧病。
有些婦人直接出麵求診,杜韌便很是快速地順帶幫忙看了,哪怕她們僅是史書裡未被記錄的一筆幻影。
等得日頭西斜了,丞相府裡的丫鬟才秘密打扮好,混進人群裡托他們進府一瞧。
宮霧扮成小藥童走在隊伍後麵,冷不丁被塞了錠銀子。
“還請位守好本分,不該說的……對外什麼都不要講。”
杜韌一捋胡子,聲若洪鐘:“老朽行醫多年,自然知道分寸。”
芙蕖夫人藏在幕簾深處,僅僅在右手腕處綁了紅絲,供杜韌切脈診治。
丞相在旁邊頗有些坐不住,一顆心都係在夫人身上。
杜韌細細診了許久,如實道:“夫人是否年幼時墜入湖水裡,後來漸漸就有了夜半心悸的毛病。”
芙蕖夫人驚聲道:“大夫連這都能覺察出來?果真是神了!”
杜韌把病因講了大半,拿筆寫了數張藥方,吩咐她靜養便好,心寬之後自然能解。
丞相麵露喜色,親自把他們人送出府外,還打賞了好些銀兩。
杜韌隨手把銀元寶都遞給宮霧,小姑娘揣在懷裡有些抱不動,又覺得像在做夢。
等她們從這場夢裡出來,會不會這些銀子都變成一縷煙飄散了?
人回到客棧之後,反手布上屏障杜絕旁人窺探,變回各自原本模樣。
“師姐,實際情況是怎麼樣?”
“按我的方子,最快也要調理個月。”杜韌趴在桌上,肚子咕咕了一聲:“怎麼辦,咱們沒這麼多時間啊。”
“那就得找彆的法子讓這帝君死心。”
宮霧碰到沒參與過的事情,此刻有心幫扶也使不上勁,同她一起趴在桌邊苦思冥想。
想了沒多久,念頭就跳到晚上吃些什麼,以及要不要涮個羊肉鍋子。
等等!先幫皇帝渡劫要緊!出畫再吃!!
“師兄,你是怎麼想的?”
姬揚把玉佩推了回去,略表遺憾:“我不知道。”
“……啊真是的,後宮妃子那麼多,他就不能換一個人喜歡嗎!”
杜韌折騰了一整天實在是有點餓,火氣也跟著上來了:“他兒子都跟這芙蕖夫人一樣大了,好意思嗎喜歡彆人的老婆!”
“乾脆我們把他再引到丞相府裡,讓他親眼看看人家兩口子有多恩愛,趕緊自己死了這條心!”
“搞不好會起反作用,”宮霧趴在桌上慢吞吞道:“你想,帝君一看到她對彆人都這麼溫柔,又求不到,心裡恐怕更有牽連。”
“那讓他得到呢?”杜韌索性道:“再編一個夢想法子送進去,讓他跟這女的歡好成家,讓他在夢裡跟她從情到仇,親眼看看桃花劫失敗的後果!”
“然後……一切都是個夢。”姬揚予以否定:“等雲衿羲醒過來,未必肯當一回事,或者陷得更深。”
宮霧也覺得有幾分餓,把臉埋在袖子裡悶悶的想。
再拖幾個時辰,就不是老皇帝渡劫,是她們的肚子渡劫了。
好想喝熱熱的螃蟹粥啊。
再來點雞羹花糕,來幾碟爽口小菜……咳咳!
如果是她,怎麼樣才會徹底斷了念頭?
平時那些無情道修是怎麼斷情劫的?
“還有個辦法。”杜韌又有了主意:“咱派個人假扮成芙蕖夫人,讓她對皇帝大肆獻殷勤,讓他深深厭惡她,覺得這是媚俗之人!”
“芙蕖夫人表現的放浪又輕浮,他說不定就惡心了,情劫也就過了!”
“可是萬一成了呢?”宮霧撐著下巴道:“或者皇帝覺得古怪異樣,咱們會被畫冊扔出去。”
前劫扔出去都勉強能服氣,最後臨門一腳被淘汰了,好可惜啊……
“他入了癡心,自然會越鑽越深。”姬揚半晌道:“說到底,老仙人是設法讓皇帝徹底絕望,自行斷情的。”
“要不,我們趁著皇帝微服私巡,把他騙醉了,來一場幻境?”
比夢更清楚真實,有詳儘情節乃至結尾,能讓這個人徹底明白。
杜韌聽得糊塗,敲敲桌子道:“你想讓他夢見什麼?”
“夢見他娶了這芙蕖夫人,反而是丞相娶了他的皇後。”
姬揚看向她們,此刻已隱隱猜到真相。
“丞相重情,會憐愛發妻,看出她的諸多好處。”
“皇帝無情,所以哪怕真心人就在枕畔,也視作空氣。”
如果讓雲衿羲做局外人親眼看見,自己是如何棄置妻妾不顧,荒廢了多少人的年華,他或許就會醒了。
杜韌由衷道:“你確定你是無情道?”
宮霧搖頭:“師兄比我們懂多了。”
她想起昨日的話,又玩笑道:“難道這樣的情愫,也是師兄親曆過的心魔?”
姬揚望著她,許久才點了一下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