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人這些年一直在往魔界跑,是在找能鎮壓河妖的利器。”
“那邪祟再壓不住,江河改道便會淹了整個老莊,哪裡還保得住他們的祖宗基業!”
聽到這裡,宮霧好奇道:“鎮壓河妖……為什麼會去魔界?”
“難道說,尋常的符籙寶劍已經殺不滅它了?”花聽宵好奇接話:“這方麵,抱樸府和知白觀都是行家啊!”
“如果是普通妖孽興風作浪,明河莊想必自己就能動手除了。”闞寄玄不緊不慢地說:“可問題是,那是個人墮魔之後又融了妖血,一般道行哪裡鎮得住?”
她此刻像個說書人,興致盎然又留了許多話尾,鉤著人想聽後文。
昊乘子看出其中意思,溫聲道:“想必,有尊駕坐在幕後,明日登門拜訪的許多客人恐怕要發愁了。”
闞寄玄眼珠轉向姬揚:“那要看我心情。”
姬揚:“娘。”
“噢,心情還不錯。”闞寄玄滿意道:“他們不光要因為我知道內情發愁,還得為另一個人發愁。”
昊乘子抬眼:“為我?”
“不,為她。”闞寄玄直直指向另一個人。
宮霧被驀然一指,很配合地眨了眨眼。
“小姑娘,許多事因你而起,你也已經聽了那老光頭的一番話。”
闞寄玄看著她,不緊不慢地當著她師父的麵胡說八道。
“讓我這個老婆子教你一個道理。”
“原諒一個人,得看你心情,而不是看他。”
“明日那些人登門道歉,既要重修與月火穀的麵子,一樣也要對你鞠躬行禮,把那些惡言當作苦果悉數咽了才行。”
宮霧本來還算穩當,聽見這話時下意識往後坐了坐,雙手交握著有些窘迫。
“他們如果肯對月火穀好好道歉,我的事,應該也不算大。”
姬揚垂眸搖頭。
她看到他的反應,深呼吸道:“那……我聽您的。”
“姑娘,”老婆婆仍看著她:“他們欺壓你,你一聲不吭地受著,便等同是活該了。”
“你忍住,你大度,今後這樣的禍患便更會源源不斷。”
然後一並會連累誰,連累哪些事,你還不清楚嗎?
宮霧倏然抬頭,此刻才有堅決的神情。
“我不會的。”
“對。”闞寄玄轉頭看向昊乘子:“你怎麼說?”
老師祖點一點頭。
“她是我的徒孫,我本來就該護著。”
“明日這些人登門道歉,也該澄清你的聲譽,還你清白。”
此話一出,宮霧內心又一次微微震顫。
她仍是心虛。
她覺得自己實在不算清白。
按那位望津和尚的說法,她不僅是妖邪之人召喚的命魂,而且差點被安排成了怨氣深重的魔物。
身世因果一被點破,宮霧更覺得惶然。
“您知道的,”她看著闞寄玄,聲音放低很多:“我……”
“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闞寄玄平靜道:“你要修道,要成仙,要廣濟眾生,要終成善果。”
“不是嗎?”
說出這句話時,老人家半點都不像魔界中人,通透得令人吃驚。
明明在夜鴆山上,他們都聽見了望津的那一番話。
哪怕闞老前輩自己是魔界中人,居然也說,她將來會成仙……
宮霧怔怔道:“我可以嗎?”
“自然。”昊乘子溫和道:“路都是自己選的,有何不可?”
“時間不早了,”闞寄玄起身伸了個懶腰:“看來我要多住幾日,睡一覺再來折騰。”
立刻有弟子接引她去上房休憩,還有鮮筍雞湯也一並端了過去。
老太太臨走前很豪爽地揮了揮手。
“虧我挖了這麼多筍,你們也都來一碗,喝碗熱湯好睡覺!”
她一陣風似得走了。得到師祖許可之後,低階弟子們端來大碗紫筍花雞湯,給今夜在場的人們都盛了一碗。
“牡翼宮倒是許久沒有過這樣的景象。”嚴方疾吹了吹熱氣,大笑起來:“也是趁著溯舟的好福氣,我們還能喝上一碗這樣的好湯。”
塗栩心埋頭嘗了一口,眼睛睜得很圓。
“這筍湯——這簡直比那天的梅子還要來得上勁!”
“可不是嘛,”程集道:“夜鴆山巔的野竹筍,哪怕是尋常品種,也能滋養好些靈氣出來。”
宮霧原本也在跟著喝湯,臨時想起什麼,說:“不是野山筍。”
“山頂上住了一位老和尚,他親手種了大片大片的竹林,好幾百年了都沒有走。”
老師祖原本也在笑著喝湯,聽到她的話時即刻變了臉色。
“你見到他了?”
“對,”宮霧道:“他說,他的名字叫望津。”
名諱一出,在場好幾位都差點沒有端住碗。
“霧霧!!那是大無相寺的始祖啊!!”
“望津大師怎麼會在咱的夜鴆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