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我來得太晚,此世興許就錯過了。”
宮霧自己又折了幾根,把它編成小兔的樣子:“至少你誇我的時候,我都聽得很開心,謝謝你,你也很好。”
“那位緣主,會知道姑娘的心意嗎?”空治又問:“姑娘也須快些,要是訴說心意太晚,便會和小僧一樣苦惱了。”
他知道嗎?
宮霧動作暫停,低頭笑道:“已經在苦惱了,和你一樣。”
還未走回大路,前方隱約有更亮的燈盞,通透熾亮地等著。
宮霧往那方向看去,心裡有所感應,加快步伐過去,果真看見姬揚就候在道路的儘頭。
“……師哥。”
姬揚笑著和他們二人打了聲招呼,當著小和尚的麵喚他給她取的字。
“柳風,夜深露重,早些回去休息。”
空治像是瞧出些什麼,扭頭看一眼宮霧。()
小姑娘把草兔子遞給姬揚,自己拿袖子捂臉:我可沒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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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小和尚率然道:“謝謝姑娘與我夜談,往後有緣再見。”
他與他們辭彆,背影輕快從容,仍像個十幾歲的孩子。
不知怎的,姬揚今晚提的燈比平日還要來得熾亮。
剛才小和尚在的時候,他一揚燈照拂,把和尚的光頭都襯得鋥光瓦亮。
宮霧默認他要同自己一起回曇華宮,先是走了幾步,又說:“是師父派你來接我的?”
“不是。”姬揚道:“我自己想來接你。”
他執燈看她,錦燈上有一對黑蝴蝶翻飛成對。
“……真怕你被人花言巧語給哄走了。”
宮霧喉頭乾澀,像是想笑,又有些想流淚。
“師兄,得虧你修得是無情道。”她輕聲說:“否則我會猜你早早生了異心,一直不肯讓我嫁給旁人。”
姬揚步伐未頓,仍是走得平穩自如。
他微微闔眼,壓住道心燒灼之痛,回以淡笑。
“你是光風霽月的性子,怎麼會動那些心思。”宮霧溫聲說:“我知道,你隻是擔心我被騙被傷,一直細細嗬護著,如我的親生哥哥。”
她牽起他的手,內心的悸動憑理智壓到幾乎沒有。
“師哥,我都明白的。”
時日將近,各地無聲無息地調兵遣將,往無玄教的中央結界行去。
塗栩心不放心姬揚,和程集交換了角色,由她和花聽宵護著宮霧規避死劫,自己則和徒弟奔赴戰場。
胡豐玉親自來月火穀接人,秦簇華則在總調度處,與一眾散仙安排除祟的行兵脈絡。
他們已經找到十餘個結界入口,並且確認它們最終都通向那枚法陣中央的銀蛋。
前有抱樸府與知白觀鼎力相助,製出無數隱形化影的丹符,供仙家弟子無聲潛入,伺機待發。
後有關嶺山會調遣蟲蟻奇獸把控關節,必要時刻落梁斷路,說什麼也要毀了這個邪窟。
前前後後,隻有霸鯨樓被排除在外。
——那一日仙會叛亂,正派子弟死傷許多,哪怕霸鯨樓人堅稱自己也並不知情,這些日月裡也被眾人遠離規避,不肯再與之交往二三。
宮霧坐在軟轎裡顛簸了數個時辰才抵達虹陵,還未再看一眼此處的山巒風土,便被狐狸們麻溜送入更深處洞府裡。
這其中的路程可謂是九拐十八彎,沒完沒了的變向讓人胃裡跟著翻江倒海,差點連前天的早飯也一並吐了。
程集給她喂了兩枚止吐丹,自己麵露菜色,沒多久也猛吃四粒。
花聽宵緊緊抵著扶手,虛弱道:“再不落轎,我死劫也快了。”
好在最終是安置妥當,能讓她長出一口氣緩一緩。
胡豐玉挑了處隱蔽窄小的深洞,一避天雷二避仇患,就算是成仙渡劫那日來住也算得上妥當。
這窄洞裡修了東西廂房,還配了花園魚池,隻差鑿些天光漏下來。
程集道謝過後,和宮霧一起放好包袱行李,鋪平休憩用的被褥。
“程師尊,”宮霧把枕頭上的灰拍淨了,問道:“無玄教真有那麼詭怖,能叫所有門派都派兵出去?”
“汲取靈力的事……我怕是知白觀使的詐。”小姑娘想來想去,不太明白他們怎麼都那麼嚴肅:“秘密教派……一定要趕儘殺絕嗎?”
“人間巫祀野廟那樣多,哪裡管得過來。”程集把幾種常用的藥瓶擺在近處,道:“我們的人派了暗探潛進去,看見許多可怖的情狀,才明白勢必要除。”
“能有多可怕?”宮霧回憶道:“那次我跟師父偷偷進去,看見好些念經的,還有成隊抱孩子的婦人。”
估計是許多教徒結成夫婦,在裡麵都生活了許多代。
程集一時間頓住,不知道該不該說。
“那些嬰孩,是取血用的。”她艱澀道:“而且按他們的教義,要親娘把孩子摜在刀陣上,取其中最狠厲的戾氣。”
“當時看到這一幕,連北魂闕的闞前輩也愣住,差一點就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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