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兵器根本切割不開這崔巨夫人的皮膚,相反是被毒蝕的洞穿。
“好毒的東西!裡頭那姑娘真的還活著嗎?!”
“那得是有什麼神通……也忒厲害了吧……”
好在現場好幾位仙家都手持仙器,七手八腳地徹底結果了這昏迷不醒的崔成英,把羽毛裹著的宮霧救了出來。
崔成英一死,周遭方圓十裡的瘴氣頃刻瓦解,全府上下的數千奴仆瞬間清醒過來,望著自己手臂上的放血疤痕發愣。
宮霧慶幸自己憑靈力換了身衣服鞋襪,被師父扶出來時想起了什麼。
“師父,她那丈夫,就是那個什麼宗主,是不是還活著呢?”
塗栩心一拍腦門,招呼其他人去活捉房宗主。
隻見至中樓被毀掉大半,最高幾層如同風中殘葉,晃晃悠悠地勉強維持著沒有垮下去。
這次用不著幾個仙宗掌門出手,身強力壯的高階弟子們即刻就把他從九尺大床裡提溜出來,鎖靈枷利落拷上。
墮作魔身的房宗主此刻還在酒醉不醒,睜眼時以為自己在做夢。
“醒了沒有?”塗栩心指了指魚骨頭般的殘破高樓,道:“你老婆是個男的,你知道麼?”
房宗主艱難地發出聲音:“啊?”
罪魁禍首被押入重牢,據說家產也被悉數查封,用來彌補成千上萬的受害者。
宮霧回月火穀後第一時間去洗了個痛快的澡,把每根頭發絲都用桐花水洗得噴香。
待休憩了幾個時辰,她才去問後麵的事。
闞寄玄在領著一眾魔頭瓜分屍首時被濺了好些毒汁,傍晚在泡第二趟澡,旁邊還有丫鬟幫忙喂冰好的葡萄。
“後來?()”
姓崔的一死,那地方的怨氣都消散大半,估計是好些被縛的魂靈終於可以解脫。?()_[(()”
“他那相公得血債血償幾百年,雖然是叫你們正道的逮走了,就算到魔界日子也不會好過。”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魔界萬物匱乏,還來成過仙的人同他們搶道行,得被恨死。”
“你師父臨下去前掐了個卦,說是大吉,我當時還不信。”闞寄玄捏了捏她的臉:“小姑娘有福氣啊,這都沒死,還把魁魔都給乾掉了。”
宮霧點一點頭,問:“那他的魔丹歸誰了?”
“本來已經有下屬獻給我了,”闞寄玄說:“但秦簇華過來跟我商量,把這魔丹拿去煉藥做些符水,彌補那些個被傀儡操縱的人,變相給他們修補這些年虧損的壽命,我也不缺這點道行,就給她了。”
宮霧稱是,趴在澡盆子旁邊陷入沉思。
闞寄玄拿葡萄給她吃,玩著水裡的花瓣道:“你在想接下來該怎麼死呢?”
“其實有很快的法子,就是不知道後果。”
“小姑娘腦子倒是很聰明。”闞寄玄道:“想出什麼來了?”
宮霧停頓幾秒,還是說了。
“我可以直接去走仙階。”
——天下唯一的千雲天階。
她最早聽說仙階,還是在胡豐玉的馬車裡。
修行人在儘北處可以目睹千雲天階,其形如霓如光,是無數人日思夜想的存在。
凡是得道者都要一步步拾階而上,由此登入三十六重天上,迎來仙身的最終蛻變。
當初秦綿久為了一睹秦將雨成仙前的最後一麵,借來狐心踏上仙階去,最終仍是隻瞥見她消失的袍角。
每一階都是對靈力根骨的終極考驗,也是褪去凡心肉胎的最終環節。
凡人看不見這長階的樣貌,玉衡階以下的人更是不敢靠近,輕易踏上去極可能魂飛魄散,直奔往生。
宮霧從前死過很多次,每次都設法留下了些許屍骨。
即便是被融煉成一顆丹丸了,也是憑著內裡的殘存緩緩複蘇,最終變回原來的模樣。
真是要徹底死了,她也是會怕的。
闞寄玄沒說話,摸了摸她的臉。
“我很怕我真的就這麼死了。”宮霧說:“我看了很多古籍,也有殉情的道侶雙雙踏上仙階,就這麼悉數化作一縷青煙,不複存在了。”
“前輩,我真不想徹底消失,我好想活著成仙,然後救師兄出來。”
她本來以為自己經曆這麼多,應該會變得足夠成熟冷靜,能像師祖那樣淡然從容,置生死而不顧。
但現在一看,好像自己還是狐狸洞裡直哭的小姑娘,也沒有多大長進。
真怕啊,怕自己就這麼消失了。
每一次意識飛散的時候,她都會怕自己會徹底醒不過來。
這一次怕得更深,想到細致處隻想退縮。
闞寄玄難得犯愁起來,溫聲哄她。
“好閨女,怕咱們就不去了,咱們想彆的法子救你師兄。”
宮霧搖搖頭,用力擦乾眼淚。
“我不想讓他再等下去了。”
“前輩,我們明天就去吧。是死是活,都是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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