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丟的那點銀子,與他格外緊要。
黃驃馬認主又認生,男童這般在它周圍打轉,難免不惹得它前蹄高揚,嘶叫連連。
馬車猛地晃起,蕭無憂兩手扶住車壁,正欲掀簾勒韁繩,卻見得那個瘦小的男童已經一躍而起至車頭勒上韁繩,將馬馴服,撥正車行。
感知身後人掀了簾子,他也不敢麵視,隻一個旋身下來,恭敬立在一旁。
“驚到貴人,在下魯莽。”男童氣息微喘,作揖致歉。
“好俊的身手!”退回車內的公主半點不吝嗇誇獎,“非禮勿視,舉止也算端方。”
男童看一眼身畔坐在道邊高燒未退,幾近昏沉的祖母,鼓起勇氣道,“貴人可否移一移車駕?在下一錠銀子需找回來。”
“殿下,未曾找到!”幫忙尋找的人歸來回話道。
“天色已晚,莫找了。”蕭無憂從袖中掏出個荷包,遞給琥珀示意給他。
男童握著荷包,沒有拒絕,隻言超過他丟失的數倍,問對方名號,該如何還。
“天子第七女,永安公主。”車中姑娘回他,“該治病治病,該救人救人。剩得銀兩,好生用途。朝中年年科舉,選拔人才。孤望有朝一日,你能青雲登科,入孤門下,報效朝廷。”
他做到了。
蕭無憂望著那襲輪廓背影,麵上多了些笑。
可是為何,他要對溫孤儀俯首稱臣?
登科的學子,確實難以違抗朝廷的任命。他到底有自己的誌向和家族。
蕭無憂這般說服自己。
卻還是忍住開口問。
她問他,“裴大人,你說你忠於前鄴永安公主。可是如今效命的,卻是顛覆了前鄴的新朝皇帝。”
“這、你要如何解釋?”
一簾之隔。
昏黃一盞孤燈,勾勒出彼此的影子。
無論於公還於私,這一晚他們的話題都僭越了。
理智的做法,裴湛應該將這小小女子,斃命於掌下,才能繼續做他前塵似錦的中丞大人。
然,他們是從何時何???處開始的深交、心交、神交呢?
甚至不久前,為了保護彼此,他還刻意和她保持著距離。如何這一晚,便已到這個地步?
裴湛隔簾看她。
自嘲,自己如入魔障,半點抗拒不得她。
他回她,“相對於忠君,臣更忠於民。”
“陛下或許對前鄴皇室有愧,然對臣民無過,至少眼下無過。”
“三年前,新朝初定,朝野是亂的。陛下三請臣出仕,亦承諾隻要朝廷定,臣可隨時致仕回鄉。”
“他與臣說,就當是為了公主守這天下。”
“他這樣說?”蕭無憂蹙眉扯著錦被。
他怎會這樣說?
“那臣、便不可知了。”裴湛聲色低沉,隻道,“民要君定心,國要君安|邦,於民和國無罪前,臣自當效力。”
蕭無憂一時無有回應,隻無聲頷首。未幾,緩緩合上了雙眼,陷入夢想中。
*
裴湛見榻上人呼吸勻稱,已經睡熟,大抵,是她和他之間,有了永安公主這個共同的話題,方這般說的多了。
這是,他能尋到的唯一理由了。
裴湛重新給她掖了掖被角,,遂起身至院外,看天上新月。
當年,他隨祖母入京看望老人家一位即將去世的故人。回程途中,祖母因傷心,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