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憂很清楚,除了保下那一批好不容易湊出的、世家聯名的兵甲,還需儘可能護住朝臣。
屆時事發,若溫孤儀動真格查起來,期間接觸此事的官員難免獲罪。
立朝安|邦,人才難得。
隻是不想,今日晌午,溫孤儀便召她回了行宮。
她自不會拒絕,奉召而來。
“想要什麼,我給你獵去!”距離未時二刻還有半個時候,溫孤儀進來看她。
她亦換了騎裝。
三千青絲挽成一個馬尾,隻簪了一枚青玉簪,一身齊膝短袍,緊袖束腰。
中規中矩,並不是特彆出挑的裝扮。
同一旁的鄭盈尺不甚區彆。
若細辨,鄭盈尺精描細繪的劍眉,讓六局特製的衣冠,明顯要比她奪目幾分。
但溫孤儀眼裡隻能看見她。
十七歲的姑娘,脫下宮裝,換上戎裝,英姿勃發。
像極了十五歲時的永安。
那一年,在她要他尚公主被他所拒後,時隔數月,他入她宮門勸她和親。
她便穿了這麼一身戎裝,手持長劍,昂首站在他麵前。
春風溫柔,鎧甲聲和拔劍聲卻是厚重又鏗鏘。
“今敵寇入侵,孤雖為女子力弱,卻是帝國之公主。無需將士護命,當是孤護國中子民。”
這些年,每每想起她。
溫孤儀總是想,若當年他們守城而死,是不是也算生死相隨?
一輩子在一起!
他與她,就該在一起,同麵困苦,共享繁華。
譬如今日,他當然清楚世家的意圖,也清楚麵前人姓盧,該是敵對的陣營。但他還是將她早早拴在了身邊。
隻要稍後的謀逆中,她是在他的營帳中,他便可以說服自己,她是無辜的,可以活著。
“不必,孤明日下場,自己親獵去。”蕭無憂不想這個時候惹他不快,聞他自稱“我”,遂順他意,似往日般,盧七學做公主模樣。
果然,溫孤儀眉眼愈發溫潤,眸光都亮了起來。
終是留著一部分相同血液,比任何人都像。
溫孤儀目光掃過一旁的鄭盈尺,見她眉宇朱砂仍在,隻招手讓她近身坐下。
鄭盈尺一貫審時度勢,雖三人同在帳中,但心知趕不上盧家女,便也識趣在侯在一旁。況且,溫孤儀對她的態度,她原不敢奢望。本想這廂進來,自當她不存在,卻未料這般溫和親昵地召她。
鄭盈尺眉眼帶了些歡色,福身謝過,來到溫孤儀身邊。
溫孤儀衝著一旁侍者道,“去拿石黛和朱筆來。”
轉身抬手至鄭盈尺眉間,將她那可朱砂抹去,“既穿騎裝,便無需這顆痣了。”
鄭盈尺默聲點了點頭。
關於眉間朱砂,她從來不敢多言一字。
倒是一旁的蕭無憂,對她驀然露出兩分憐憫,隻側首輕歎了口氣。
“你來。”溫孤儀驟然握上她手臂。
不偏不倚,握在她被咬過的傷口上。
夏日炎炎,她被咬得甚深。
為防發炎感染,平素更是小心避之。素日穿著襦裙廣袖,倒也方便。
隻是今日換了箭袖束腕的,勒得緊些,本就不適。
溫孤儀如此握上,蕭無憂蹙眉“嘶”了聲。
“怎麼了?”溫孤儀問。
“無事!”蕭無憂搖首,“隻是陛下方才捏得重些。”
輕重與否,溫孤儀自然清楚。
他的手尚且握著,直覺觸感不對。,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