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他們不一樣,我想信你。所以請你能拿出說服我的證據,而不是在此處說這些無謂的話,浪費彼此的時間。”
蕭無憂話語落下,隻將人退開。
奈何溫孤儀施力重,她亦不肯屈服,推搡見撞到他胸膛。
刺痛中,溫孤儀方退開了兩步。
蕭無憂轉過頭,半點不欲理會。
“我來看你,是浪費時辰?”溫孤儀言語激動,扯到胸口傷疤,卻看著那襲背影兀自繼續道,“所以你不願浪費時分,這些日子便一眼都不願視我?”
日影偏轉,將蕭無憂背影拉得狹長,她扶桌往前挪了一步,到底沒有接話。
“彆這樣遠離我。”溫孤儀湊上前,然還沒碰到人,蕭無憂便已經慌忙躲避他。
轉身看他的一瞬,眸光竟是又懼又恨???。
“你怎會如此拒我?”溫孤儀終於失態,上前緊緊扶住她雙肩,“實話與你說,六月初十夏苗日,縱是被刺殺,但我尚是高興的。因為隻有兩千人,他們便罷手了。且不管是他們提前得了消息,還是臨陣放棄,他們不主動找死,我便能放過他們。因為我不想殺人,不想流血,因為他們中很多人和你同出一脈,留著一樣的血。念著你,我能容他們。”
“我甚至不想繼續清查,想著擺擺樣子,回來將那奉茶的小太監賜死這事便到此結束。可知我為何又要嚴查嗎?為何從六部到蘭台到敬事房無一幸免,全部牽扯在內嗎?”
“因為你!”溫孤儀吼道,“因為你無視我,無論是驪山還是長安,這些日子,你一眼都沒有看過我!”
“我散了後宮,縱是她們不肯走,我亦不曾要過她們……”溫孤儀的聲音緩下來,“你怎會如此心硬如鐵?”
他鬆開一隻手,再度撿起案上的書,“你就隻想著要怎樣與我分開!”
“分開?”蕭無憂抵在牆上,雙眼混沌,喃喃道,“孤與陛下,何時在一起過?既沒有,何談分開?”
蕭無憂渾身汗流,滿背冷顫,肌膚之上生出細密寒栗,終於再也撐不住,在他單手禁錮中順著牆壁失力滑下去。
“七七——”溫孤儀見她麵色蒼白,不由嚇了一跳,隻匆忙上來扶她,“你怎麼了?”
“離、離我遠些……”蕭無憂縮在那處,掃過被他攥過的肩頭、臂膀、還有此刻被撫在掌中的麵龐……
她止不住喘息,須臾見再也無法控製,終於忍不住吼出聲來,“彆碰我!”
“不許碰我!”
合眼的一瞬,她留給他的話,便是這四字。
溫孤儀在她榻前守了半日,耳畔一直回蕩著醫官的話。
道是長公主身子無礙,如此驚懼多來是精神受激之故,亦或者舊事不堪想,偶然憶起才這般驚厥難挨。
溫孤儀喚來琥珀。
琥珀看榻上昏睡中都不得安穩的人,再看麵前男人,遂將七年裡不堪事,如實相告。
話道最後,她跪下道,“陛下已經殺過殿下一次,若實在厭她恨他,再殺一次亦無妨。隻是看著她吃了那麼多苦的份上,且莫在蹉跎她,給個痛快便是。”
溫孤儀自知是對他的嘲諷,隻勾了勾唇角讓她下去。
他望蕭無憂睡夢中依舊忽顫不已的睫毛,伸手欲撫她眉眼,卻又將在虛空,尤覺錐心刺骨。
原來如今她抗拒他,已如當年她抗拒突厥的那些禽獸一樣。
原來,她這樣看他。
蕭無憂是這個時候睜開的雙眼,隻是待人入眼眸,她還是下意識扯過薄毯,往裡縮了縮。
於是溫孤儀便當真沒有觸到她分毫。
他笑了笑,搓過指尖,收回了手。
蕭無憂側躺在裡側,神色平靜了些,隻是眸光還有些渙散,卻勉勵迎上麵前人,隻一點點與他四目相對,煥出桀驁神色。
終於,她又恢複成公主模樣,斂儘柔弱色,掀起眼皮道,“你不必查了,是孤,孤給輔國公遞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