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所言,我都明白,我很開心。”她的眉梢渡上一層夏日豔陽的光,眼角勾起區彆與盧七婉約謙默的嫵媚風致,輕聲道,“族姐聞大人言,想必也會高興的。”
裴湛抬起眼眸,笑得明朗。
蕭無憂便是在他這樣的笑意中,坐下身來,重新拿起了那個荷包,抽出青絲捧給他,拿回荷包放在自己懷袖中。
她亦平靜道,“大人借物緬懷,青絲足矣。荷包痕跡太甚,識得此物者不少。我識得,我於族姐處無意聽得,陛下亦識得。如此,大人貼身帶它,多有萬一;若離身安放,恐又牽掛。我今來此,一來探望大人,二來便是為它。”
她抬眸望向裴湛,“大人,我如今模樣,可有幾分族姐姿態?”
她笑,“大人莫誤會,我不論皮囊,乃論心性,忠貞,行事,謀思,可似族姐那般?與她那般,從弱女行至一個戰士?分家國之憂,擔親人之患,與知心人同行!”
裴湛神色鬆下,鄭重頷首,目光落在她袖間荷包輪廓上,“七姑娘心細如發,是裴某不理智了。”
“我今日起入住內宮長生殿,見大人怕是不再方便,日後配此荷包於腰間,一則借物砥礪前行,二則與大人報聲平安。”
“非平安,不離身。”蕭無憂柔聲道,起身告辭。
“望姑娘,永安。”裴湛輕語。
蕭無憂門畔回首,到底於心不忍,“大人,請收好青絲,勿失。”
馬車聲噠噠而起,蕭無憂坐在車廂中,攏在袖中的手握著那個荷包,撩簾回首,突然淚如雨下。
侍女不知緣由,恍恍不曉該如何安慰。
她卻自己抹乾眼淚,露出明媚笑靨,“就是高興,好久沒這般高興了。”
*
途徑輔國公門口,她叫停車駕入內。
自被封為長公主,三個多月來,這還是她頭一回回輔國公府。她禁了儀仗通傳,隻由著一個婆子如常通知了盧文鬆夫婦一聲。
她先入了盧七的院子,看庭院中的一草一木,看寢屋中的一針一線。
她坐在繡架案前,仿若盧七在刺繡。
繡架久不適使用,已經落了灰塵,一點拂在她袖上,一點黏在她手背。衣袖上的,她隨意拂去;手背上的,卻是用巾帕細細擦拭。
“我會好好愛惜。”她看著鏡中人,輕聲道。
之後,蕭無憂入了梅氏的院子。
如今梅氏的牌位入了宗祠,若是祭拜,且需焚香開祠。她看著西落的日頭,隻在她屋中恭敬上了三炷香。
正欲離開時,見到辦事歸來的宋嬤嬤,不免疑惑道,“嬤嬤如何在阿娘這院落腳,孤不是讓你去二嫂處伺候嗎?”
“二少夫人喜靜,不喜用不慣的人,遂將老奴打發到這處來了。”宋嬤嬤瞧見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心中一時又悲又喜,躊躇半晌,問道,“姑娘如今身子如何了?”
“孤無礙。”蕭無憂知曉她問的是逍遙散一事,也不多加言語,隻笑了笑將話扯開,“阿娘這處如今無人居住,左右也沒多少事,嬤嬤在此照看照看也可。”
“姑娘!”蕭無憂已經走出兩步,忽被宋嬤嬤喚住,隻頓足看她。
然老婦望她片刻,唇口張了兩次,到底什麼話也沒說,隻道了聲,“姑娘保重。”
蕭無憂含笑點頭,踏出院外,舉目望天,輕歎了口氣。
回來正堂見過盧文鬆,竟然發現薑氏也在。
甚至薑氏先於盧文鬆開口,道,“二嫂聞七妹這廂是要入宮住下了?”
蕭無憂飲了口茶,道了聲是。
薑氏又細觀她一遍,撫著懷中的孩子,不免遺憾道,“看七妹這幅精神,這兩日亦不曾好生沐浴。這如今入宮,湯浴皆有六局經手,且謹……”
“沒法謹慎的。”蕭無憂聞這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