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衫兒薄薄羅。”
裴湛看著一襲倩影蓮步姍姍,從身前蹁躚而去,突然便想到這樣一句詞。細想,也不確切。這詞後麵緊隨了一句“輕顰雙黛螺”。
他不自覺抬眸多看了一瞬她背影,想起她方才那嬌嗔話語,飛揚眉宇,可半點沒有蹙眉幽怨的模樣,分明一副明豔又嫵麗的小兒女狀。
眼角含笑,又嬌又俏。
裴湛猛的收回心神,攏在廣袖中的手搓了搓掌心,慢慢攏成拳。
明明之前與她說得明白,然今日一見,他的心竟然還是莫名快了節奏。
他深吸了口氣,足下生風,繼續往前走去,將來日任職監管的路線查看清楚。
經過驪山一案,他自然已證清白。
溫孤儀念他忠義有嘉,升調了他職位,眼下他即將任從三品中郎將一職,統領南衙軍中的羽林衛,護衛內宮城安全。
本來念他有傷在身,該是本月初五再任職。但他一向的習慣,凡事行動前做足準備。故而這兩日恢複了些元氣,得了母親同意,遂提前過來查看一番。
不想,竟如此偶遇蕭無憂。
已至玄武門,繞過大半宮城,裴湛這回才覺神思清明些,總算將繚繞在眼前的那抹玲瓏身影揮散開。
唯剩一道道宮城路線和上值加值的時辰表,清晰印記在腦子裡。
*
順手把芙蓉,虛步躡太清。
禦花園中芙蕖灼灼,碧葉連天,朝露如珠。
“殿下該早些說的,我們也好備下器物,早點起來,眼下日頭出來,都沒多少了晨露了。”主仆二人坐在一隻小艇上,琳琅捧著琉璃盞,湊近蕭無憂給她接露水???。
“孤就是昨夜聽著雨聲,臨時起的念。”蕭無憂一連拂開好幾處蓮葉,方才尋出一片上頭尚且搖曳著數顆露珠,隻趕緊接到盞中,途中不慎還撒了兩顆。
琳琅眼見露水化湖中,一下皺緊了眉頭,又不舍惱自己姑娘,隻哼道,“方才在路上還被耽擱了些時辰,眼下便更少了。”
蕭無憂看她一眼,知曉她自幼伴著盧七長大,原是個活潑性子。盧七但凡有吃食衣物都分與她,且不說縱得她與官家小姐般,倒是真有兩分情同姐妹的模樣。
“行了,孤這些且都賞給姑娘,成嗎?”蕭無憂一手遮眼簾,瞥了眼當空烈日,“一會日頭便毒了,就這一些吧,我們回去烹茶。”
“奴婢就嘗一口。”琳琅順手又采了幾個蓮蓬,抱在懷裡剝,衝著蕭無憂道,“這個燉湯,給殿下清肺是最好不過的。”
蕭無憂捧著琉璃盞,騰出手摘了朵蓮花給侍女簪上,“這麼能乾,孤且給你細心留意,定要尋個好郎君,方不辱沒了你。”
“殿下!”琳琅臉一下紅了,隻將蓮蓬擋去半邊麵容。
蕭無憂嗔笑看她,掬湖中清水揚她。
“殿下饒命!”
“讓你躲,且讓孤瞧瞧你那飛霞羞容……”蕭無憂又捧一手水灑去。
湖中花豔無聲,難勝美人朗朗笑音。
舟艇靠停,琳琅扶蕭無憂起身上岸,收住玩笑多出欣喜,“姑娘今日心愉,奴婢好久不見了。”
蕭無憂略施粉黛的麵龐渡了一層日光,眼角微揚帶起的淺淡笑意,在光下一點點暈染開來。
將容色熏得愈發柔媚清婉,珠玉通潤。
今日,她確實很開心。
原因無他,乃昨夜之故。
一來,溫孤儀能夠自覺與她保持距離,她便也能喘口氣。
二來,經過薑氏昨日那一趟,她統觀局勢,亦安心不少。
以前在突厥,她成日繃弦謀劃,心吊神聚半點不肯放鬆,將一副原就不康健的身子催得愈發破敗。
重活一遭,她多少想明白,留著健全之身,方是根本。
故而,她雖被困這朱牆碧瓦中,卻仍舊努力讓自己尋出一點歡愉,得一刻喘息,以圖漫漫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