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看著這時機,約他在長生殿見麵。按他的功夫,避過殷正一行,問題不大。
然她並未走出昭陽殿,便發現了裴湛。
從昭陽殿正殿出來,行經湖橋,再過偏殿長廊方是外宮門。
而她走到長廊儘頭,便聽見男子粗重的喘息推拒聲,和一個女子的嬌聲軟語。聞聲望去,是拐道深處一間陋室傳出。
那樣熟悉的聲音,她當然能辨出是裴湛。
燭火投下的身影,她也識出是鄭六姑娘。
還有身後鄭盈尺這般巧合尋妹而來的腳步聲……
前後思來,蕭無憂便也明白了一切。
大抵,一會溫孤儀也要來了。
不過片刻間,她便改變了主意。
從來不破不立,她忍得已經足夠。
蕭無憂一腳踢開偏殿門,目光掃過跌在榻上勉勵控住自己的男人,亦無多話,隻提了口氣,抬手劈暈了鄭六。
“六妹,你可在此處?”鄭盈尺帶著數位命婦及宮人似是散酒閒聊而來,“還有下半場舞,你且更衣……”
“這裡沒有你的六妹。”在鄭盈尺拐彎過來的時候,蕭無憂快一步將人扔在了另一間殿室中,卻來不及回得隔壁裴湛所在的殿內,索性打亂雲鬢,緩步走來。
言語間帶著三分強裝的鎮定,唯嬌喘的氣息和屋內男子抑製的呻|吟讓諸人忍不住裡看去,看一看是哪位少年才俊,這般大膽。
偏對麵站著個公主殿下,一時誰也不敢上前越過。
“長公主?”鄭盈尺滿心想著她堂妹,一時未不似他人多想,隻蹙眉道,“您如何在此處?您不是用藥去了嗎?””
鄭盈尺往後看了眼,馬上溫孤儀便來了,原本由君親見,勝過無數眼睛。
偏她尋不到堂妹了,莫名卻冒出一個長公主!
蕭無憂不知裴湛被下了何種藥,但方才一眼,分明見他已經口鼻流血,怕是支撐不了太久。
“娘娘覺得孤在此作甚?”蕭無憂媚眼如絲,將鬢畔散亂的發絲彆在耳後。
這一刻,她亦希望溫孤儀早些來。
於是,往前一步,逼退鄭盈尺,完全一副護著身後人的模樣。心中卻盼著有個膽子大的,闖過來看清她身後何人。
“你?”鄭盈尺見狀,一時摸不著頭腦。然再看一眼,見其身上衣衫不整,襟口敞開,又見其這般舉止,終於回神卻又不敢置信。
隻掃過左右命婦,對上她們神色。局外人看得清楚,早早看明白,隻各自麵露尷尬,彆開眼去。
七夕佳節,長公主夜會情郎,原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被這樣戳破,且長安高門皆知,這天子中意長公主,早晚是要納入後宮的,如此一來……
鄭盈尺雖理清這遭,但又覺什麼也不曾明白,明明這是一出她堂妹救郎的大義戲碼,如何變成……
“你在此作甚?”溫孤儀拐道而來,見得蕭無憂,不由大驚。
“陛下覺得我再次作甚?”蕭無憂往後看了眼,又掃過一眾命婦宮人,回首迎上溫孤儀,將敞開的衣襟收攏些。
“你、你敢!”溫孤儀額角青筋暴起,顯然明白了一切,鄭六的計劃被蕭無憂發現了。
裴湛飲藥至深,她要救他。
“男未婚女未嫁?“孤為何不敢?”
蕭無憂心中念著裴湛,隻強撐清明踏進一步,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這兩日孤想明白了,孤為何要有那般多責任與牽絆,無論是死去的蕭家人還是活著的蕭氏血脈,孤已經為他們死過一次了,孤不欠他們。”
“而你,才該不敢。”
“殺了孤,你也得死。”她回首再看那殿室,聲音愈發低沉,“殺了裴湛,你的江山便要塌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