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同僚給他轉代的。”溫孤儀補充道,頓了頓又繼續言語,“是故朕猜測,說不定過兩日他便申請外調河東,不回來了。”
蕭無憂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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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長???安往返河東,至少需要二十日。蕭無憂算著日子,裴湛最早也該七月二十八方能回來。
回想同他的兩次相遇,再想他的兩次退婚,她相信的他。
然溫孤儀雖陰陽怪氣,但說的並非全無道理。
區區祭祖,如何騰不出時間來見她一麵。如何這般急切離開,連著奏章都要人轉呈。
難不成當真不願麵對當日事嗎?
還是他從來喜歡的隻是想象中的自己?
如今自己魂魄歸來,真實的出現在他麵前,反而讓他懼怕無所適從了?
她的人是真的,責任也是真的,血仇亦是真的,本來他隻是對亡人的堅守,途中棄了也無人可知;如今和她在一起,便要活生生擔下這一切,他猶豫了是不是?
甚至,甚至他是否還介意她嫁了那麼多次人?
蕭無憂告訴自己,不該這般想他,可是時日流逝,她總忍不住亂想。
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
譬如她與溫孤儀,曾經耳鬢廝磨、攜手長大,不也走到今日地步嗎!他們好的時候,在藥師穀的時候,何曾會想到有今日!
夜色昏沉,床榻帷幔簾帳層層落下,蕭無憂抱膝窩在角落。
七月二十八早已過去,明日便是八月初一了。
她將麵龐埋在膝間,隱忍抽泣。
“殿下,臣來了。”當是幻覺,她竟然聽見了裴湛的聲音。
“殿下。”一點光影靠近自己,伴著又一聲低喚。
蕭無憂抬起頭,尋光望去。
榻畔簾帳浮動,男人捧著一盞燭火,坐在她榻上。
見她望去,便往上挪近些,還不忘將簾帳掖好,將自個藏好。
一點燭火搖曳在兩人中間。
縱是烏衣夜行,蕭無憂還是辨出他容色。
“你……”蕭無憂瞪圓了眼睛,抬手觸他麵龐,反手揚起,卻到底沒舍得落下,隻如同貓爪撓人,抓了抓他麵頰。
“你出去!”姑娘瞥過頭,言不由衷。
“殿下容臣將話稟完,您且一字一句地聽,聽完且趕臣走。”
“說吧!”蕭無憂邊聽邊從他手中接過燭火,湊近細看,見他滿臉疲色,形容稍瘦,眼中布滿血絲,眼下儘是烏青……
然隨著他話語一句句落下,她隻呆呆愣在一處,唯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他話儘許久,她都未曾出聲。
“殿下。”他輕聲喚她,從她手中接過燭盞擱在一旁。
還未來得及轉身,便被她從身抱住,由她決堤的眼淚打濕他衣襟。
他告訴她的是,七月初八晨起,他在入宮途中,接到河東急信,道是他一個傷重的故人有了蘇醒的趨勢,且那處已經尋到相關藥材,隻是需要他精通骨科的母親回去一同會診用藥。那藥材金貴,鎮於冰中,天氣炎熱,可分秒皆爭。故而,他才沒有第一時間入宮。眼下好了,待過些時日,他徹底蘇醒,可以挪動,便來長安。
他說,“臣今日才回得長安,宮門下鑰,不得已方出此下策,夜探您寢宮。”
他說,“那人實在重要,倒不是比您重要,是於您至關重要。”
他說,“他是您三哥,豫王殿下。”
“三年前,雲中城戰場上,是您救走了三哥?”趴在肩頭姑娘泣不成聲,隻伸著兩條細軟的臂膀撕開他衣襟,脫下他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