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端倪出現,抽絲剝繭查去,好多事便從水底露出麵目。
武舉選拔時的經費賬目,邊地將士武器調新參假致調了一半被擱置,豫王抗擊龜茲後勤補給的不足……
雖無實證,但從人員的經手,每一樁都有崔氏子弟的手筆,且最後都流向同一個去處,涼州節度使崔報樸處。
隻是還未將這種種整理妥當,查出實據,太子便私服先入了溫孤儀府中,合府門,退侍者,一下跪在他麵前。
將還未有證據的事提供了證據,尚不能定罪的人定了罪責。
他話語落下許久,溫孤儀道,“殿下這是棄車保帥?”
太子默了默,臉色煞白,“師父可是覺得孤乃聽了風聲,方如此作為?”
“師父該這般認為的,孤也不否認。且看三弟之威望日益勝過孤,再看孤如今模樣……”蕭不淮的目光落在那條左腿上,失笑道,“孤是人,不是神,自有欲望,焉能無過。上過雲巔者,且至尊位隻此一個,後麵卻有人扶搖直上,孤、孤怕啊,怕跌下去……但是孤知錯了,孤願意改,望師父救孤一命……孤,原也是您一手教導的……”
那一日,大鄴皇朝萬人之上的儲君,跪在一個臣子腳下,神色哀哀,剖心坦言。
許久,溫孤儀俯身將他扶起,“從來霸者無雙,勇者無懼,然唯仁者無敵。殿下不必苦於形體,亦不必憂心豫王之態。您懷仁德之心,自會有周公輔佐,他日一樣可坐天下。”
這話聽來已是諒解交心,但溫孤儀沒有說太子麾下崔氏族人之事,是否到此為止,是否不傳六耳。
便是留給太子的道途。
太子會意,終究沒有讓他失望。
翌日的大朝會上,親自檢舉六名貪汙的崔氏官員,當朝定刑,全部判以死罪,財產沒收充公。
之後又自省監督不利,提出卸去身上督察院一職。同時千裡之外的崔抱樸亦被降職三等,從正二品節度使貶為五品少吏。
同年年底,太子妃叔父崔相,亦提前致仕,退出內閣,回利州祖宅頤養天年,不再過問朝政。
甚至翌年,嘉和二十五年春,太子妃誕下一女,太子府洗三過後,連著滿月宴百日宴統統沒辦,隻將銀錢省下,全部支與溫孤儀兵部用途。
至此,太子府低調行事,甚是節省。銀兩最大的去向,便是尋藥請方以治腿傷。
自然,太子依舊參政,隻是多來都是提出建議,至於拍板定案,則幾乎不過目,皆由天子親定,偶有豫王定奪。
嘉和二十六年秋,天旱許久,皇後領內外命婦輪番在城郊搭棚施粥。
第九日輪到太子妃與豫王妃處,不想流民突增,衝倒粥棚。時值太子來接太子妃,眼見棚屋傾塌,二人就要被壓其中。
周遭侍衛便被衝散,太子撲身去救,倒也救出了二人。
隻是相比太子和太子妃都受了傷,身懷有孕的豫王妃被護在太子妃身下,除了受到一點驚嚇,其餘毫發無損。
豫王登門致謝,推心置腹道,“永記皇兄恩德,不生二心。”
太子拍上他肩???膀道,笑道,“師父教導,要孤常懷仁德之心,自有周公輔弼,大抵就是這個道理。”
如此又一年過去。
嘉和二十七年五月,永安公主和親的第七年,大鄴有了可以一戰的兵甲,溫孤儀做足了準備,決定迎回他的公主。
而彼時,距離當初發現太子派係貪汙、克扣軍餉已經過去近三年,三年裡太子種種有目共睹。
遂在大軍出發之際,溫孤儀提出由太子監國。
其實,即便他不說,天子久病,大軍出征,朝中也隻能由太子代政。
隻是他說了,便是當下權臣的另一番信任與肯定。
曆時三年,太子再入溫孤府,,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