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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府和長公主府挨在一起,這些時日蕭柔都是在侯府這邊,甚少跨越那道月門去公主府。
崔燕恒自小就跟長公主住在公主府這邊,沒有成家開府之前,一直住在這邊,蕭柔隻得跟著肖姑姑過去。
公主府這邊,蕭柔隻在第一天被崔燕恒抓回府的時候待過片刻,沒過多久就被人強行換上婢女服,往永安侯府那邊帶了,壓根就沒仔細看過。
公主府這邊比侯府稍大,建築也要比侯府那邊要精致許多,是溫婉的徽派建築,亭台樓榭,十步一景,夕光中格外地美,而侯府則是冷硬大氣的贛派建築,據聞都是這位崔世子後來設計翻建的。
蕭柔很難想象如此迥異風格的設計,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正如她想象不出明明前一日偷跑進宮遇見他時,他還一臉溫和地對她笑,怎麼第二天就看見他臉無表情地帶人來抄了她的家。
如果早點知道那微安公主對他如此重要,她就不會死皮賴臉往前湊的。
微安死了,她這輩子負上愧疚,也不會快樂了。
蕭柔以為自己大概是被分到崔燕恒的院裡當當洗衣或者是燒火的粗使丫頭,不料肖姑姑卻一路把她往崔世子的寢屋方向走。
廊道越來越昏沉。
蕭柔有些不安,“姑姑,我是要分配乾什麼活啊?今日如果不用乾活的話,也該去分配的直房吧?”
肖姑姑道:“我也不知道你乾什麼活,這得看世子安排,先帶你去世子那,有什麼問題你問他就好。”
蕭柔僵笑一聲,“好。”
推開屋門,肖姑姑報了一聲後準備離去,她突然發怵,拉住她,“姑姑...”
肖姑姑拍拍她的手:“彆怕,世子他待人隨和。”
隨和...嗎?
以前她大概也這麼覺得,可就在她即將掛牌,在教司坊營業的第一天,崔燕恒突然領著家中護衛踩踏上門來。
他身居高位,在城中向來守禮自持,從沒傳出過什麼惹人非議之事,但卻在微安公主傳來死訊一周年的那天,踩上她的教司坊來,把她綁著帶走。
那時教司坊的老鴇都驚呆了,這位朝中風頭正盛的權臣,以往從不曾來過教司坊,這回第一次光顧,就惹出這麼件事來,把她坊裡的姑娘綁走了。
於是,彈劾的折子漫天,而他卻隻說那是他的個人恩怨,難道買一個姑娘不行嗎?
當然是可以的,而他上任短短時日斷案無數,就連皇帝明知他想報私仇,對蕭家姑娘報複,也隻能隻眼睜隻眼閉,笑道:“崔卿也如此風流。”
隻有蕭柔知道,微安公主是死在蠻夷人的榻上的,之前或許不懂,可後來傳得繪聲繪色,連抄傳的繪本都出了,蕭柔才知道是怎麼一個“折辱”法。
當真是...讓人生不如死。
教司坊好歹也是官家的,光顧的客人也多是風雅的文人和朝中官員,自然不會對她如此折辱。
她被崔燕恒綁走的那天,在車上,對上他一雙漆若寒潭的眸子,她驟生懼意,曾一度認為,他大概要把她拉到大街上扔下,然後雇傭粗鄙走夫來毀了她。
可是一路到侯府,他都未見動靜,再後來,就隻是被當作粗使婢女罷了。
當婢女就當婢女,這比起蕭柔的大多料想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對於微安公主和他,她也是有愧疚的,如果當婢女能讓他消氣的話,那她就當。
誰料他突然又把她從侯府領來這裡,不知想做什麼。
蕭柔見屋裡光線昏沉,主動道:“世子,奴婢先去取火折來點燈吧...”
說著她轉身想走,身後低沉的聲音卻像一把帶著鉤子的手,緊緊把她拽著走不了,
“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