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爺放輕了動作:“是是是,你最嬌氣,你比那小嫩蔥都要嬌氣。”
“我不可就是小嫩蔥嘛。”
沈季澤看著盧茸又穿上塑料拖鞋,啪嗒啪嗒往屋子跑,突然覺得他就算再嬌氣一點也是應該的。
小嫩蔥嘛,和自己還有肖勇,根本就是不同的物種。
沈季澤進屋時,盧茸穿上了小褲衩,正裹著那條毛巾被,在床上左右滾來滾去。
“好好睡,裹被子做什麼?小澤哥哥也要睡覺了。”財爺嗬斥道。
盧茸分出半邊毛巾被,看著沈季澤上了床,財爺就要回自己的小房間。
“小澤,要關燈嗎?”
關臥室門前,他握住燈繩猶豫了一秒,昨晚沈季澤受了驚,沒準今晚想開著燈睡覺。
“關上吧,不然太晃眼了。”
盧茸在身旁,有人作伴,沈季澤根本不怕的。
關上燈,盧茸不好意思讓沈季澤給自己來一套睡前儀式,摸摸耳朵抓抓背,就翻來翻去地折騰。
沈季澤側身躺著,盯著窗戶透進來的月光,又想起了水中的那個畫麵。
——小鹿全身雪白,四蹄卻像盛開的火焰,它對著自己踏水而來。
“茸茸,你今天從水裡拖我上岸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一隻鹿?”他問道。
盧茸突然就停下了翻滾,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沈季澤翻過身,輕聲說:“我給你說一個秘密。”
盧茸盯著他,呼吸有點急促,片刻後也輕聲道:“我不喜歡聽秘密。”
沈季澤卻不管他,自顧自說:“昨晚我夢到了一隻白色的小鹿,會對著我跳舞,結果今天沉在水裡時,我又看到它了。”
盧茸瞬間又屏住了呼吸,兩手緊緊抓著毛巾被。
沈季澤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深思道:“我有些奇怪,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真的,因為你知道夢吧,第二天回憶起來都是很模糊的,但這個不一樣,那小鹿腦袋上的兩隻土豆我都記
得很清楚。”
說完後他問盧茸:“你覺得呢?這是怎麼回事?”
“腦袋上的不是土豆吧,那是角。”半晌後盧茸才做聲,聲音有些緊。
沈季澤說:“我知道,隻是那角看上去像是土豆。”
他又用肩膀撞了撞盧茸:“茸茸,你聽說過附近有誰看到過鹿妖嗎?或者其他妖怪?”
盧茸倏地將毛巾被扯上來,自己整個人鑽進去,甕聲甕氣地說:“沒聽說過,沒有鹿妖,沒有其他妖怪。”
“你好想想,真的——”
“睡覺,爺爺不讓咱們說話,要快點睡覺。”盧茸打斷他的話,聽上去不太高興。
“切,真是小孩子。”
沈季澤不滿地抱怨了聲,隻得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也拉起毛巾被蓋著閉上眼睛。
哎,可太想念有共同語言的肖勇了。
盧茸蜷在毛巾被下沒有睡著,他以前做夢的時候,白叔叔會出現在夢裡,再帶著他出去。後麵讓他獨自尋找出去的光團,如果很久都找不到,會給他提示和指引。
隻是白叔叔很久沒出現在夢裡了,隻能辨認出有他的氣息存在。除此之外,沒有碰到過其他任何一人。
王圖和財爺都沒有。
他早已覺得那不是夢,這次碰到沈季澤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
畢竟誰能鑽到彆人夢裡啊?
小孩子也不會想太久,他很快就睡著了。當察覺到身邊又起了變化時,整個人瞬間清醒,睜開了眼睛。
現在是下午時分,夕陽還沒落下,層疊的雲就像金鯉魚的鱗片。他穿著白天的衣服,站在群山環抱的山穀裡,眼前隻有一條出穀的小路。
山穀裡很安靜,鳥兒不時啾鳴,盧茸對突然進入夢境早已習慣,安靜地順著山道往前。
他雖然不再認為這是夢境,但心裡並不慌張,隻要有路,總能找到出去的光團。何況他在這陌生場景裡,又感受到了白叔叔的氣息。
隻不過要變成小鹿,邊吃邊跑那才是最開心的事。
短褲和黃色汗衫掉落在地,一雙塑料涼鞋中間站著隻白色的小鹿。
小鹿一屁股坐下,後蹄伸開,用前蹄將短褲和涼鞋裝在汗衫裡,再挽了結,套在自己脖子上。
動作很靈活,如果從後麵看,絕對不會想到那是隻
鹿。
盧茸挎好自己的衣物包,開始小跑著前進,蹄子噠噠噠地敲擊堅實的土路,時不時還轉頭咬幾片最嫩的樹葉在嘴裡嚼。
跑了沒一會兒,太陽落山,周遭籠上了蒙蒙暮色,遠處有零星的房屋,似乎是一座村落。
盧茸跑得更快了,這一路都沒看到出去的光團,多半就在村落裡麵。不過他沒有變回來,因為多次的經曆告訴他,那村落也是空空的,不會有一個人。
——老鼠都沒有,最多天上有幾隻鳥兒。
就在這時,他突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感覺似乎哪裡變得和以前不一樣。
他慢慢停下奔跑,站在路上沒動,兩隻耳朵立著,警惕地注意周圍的動靜,水潤漆黑的小鼻子也在空中嗅聞。
處於小動物的本能,他突然感覺到不安,似乎前方暗藏著危險,讓他心臟莫名地砰砰跳,不想繼續往前走。
看著前方的村子,盧茸猶豫起來。可是不繼續的話,怎麼能找到出去的光團呢?
他在原地轉了幾圈,焦躁地用蹄子在地上刨了幾下,盯著遠處的村落半晌後,終於還是小步小步地上了路。
他跑得很慢,蹄子輕抬輕放,隻有沙沙的響動。
盧茸腦子裡一片亂糟糟,那村子裡可彆有妖怪……可轉念又想,自己在彆人眼裡不就是妖怪麼?
想起沈季澤的那句鹿妖,他頓時有些不高興。
不過他是孫悟空一夥的,不算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