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爺辦好了轉學手續,盧茸開始在鎮小學讀書,周圍都是不認識的新同學,偶爾可以在操場上可以遇到一名龍泉村的小孩。
遷村時,大部分村民都去了玉露村,而有些在龍潭鎮有親戚的,或者也像財爺般購置了房產的就沒有去,選擇落戶在龍潭鎮,小孩兒們也都進入了鎮小學。
作為同村出來的小孩總會親熱些,會喊住盧茸問他有沒有覺得新學校不好,有沒有人笑話他沒見過新式文具盒,或者用普通話朗讀課文時,周圍的人都在笑。
盧茸總是搖搖頭說沒有。
他和新同學還沒有交往,對新式文具盒也不感興趣,何況他的普通話很好,朗讀課文時,比鎮子上的小孩發音都要標準。
同村小孩滿麵愁苦地感歎,真想回村小啊。
上學第三天,課間操的時候,插班在其他年級的蛋娃幾個人在操場上找到了他。
“盧茸,平常要注意點。”
盧茸眨眨眼睛:“怎麼了?”
“我們和鎮上的陳胖子他們打了幾架,他們說要血洗我們龍泉村來的學生。”一名小孩說。
這事盧茸聽說過,才入校幾天,蛋娃他們就和陳胖子一群學生打過好幾場。
以往龍泉村的孩子似乎老在打架,田地裡、曬穀場、放學路上……隨處可見扭打的身影,打過沒幾分鐘又親熱的一起玩,所以他也並沒放在心上。
蛋娃說:“這和以前打架不一樣,你要當心些,據說他們拜了師父,這幾天在練武功。”
“沒有拜師父,是跟著電視劇在學。”一名小孩插話道。
另一名附和:“是的,他們在照著大唐雙龍傳練武。”
蛋娃大驚:“那不行,我們也得跟電視劇練武。”
“就看神雕俠侶練吧,練黯然**掌。”有人手裡比劃道。
小孩們開始商量,並叮囑盧茸不要泄露出去,盧茸鄭重的答應了。
放學後,他剛出校門,就看到前麵一群高年級男生,為首的又胖又壯實,正是和蛋娃他們打架的陳胖子。
想到蛋娃他們的叮囑,盧茸繞過這群人,貼著牆根往前走。
“那個男的,龍泉村來的那個男的,你停下。”背後傳來一聲大喊。
盧茸心裡跳了跳,裝作沒聽見,埋著頭加快了腳步。
一陣劈裡啪啦的奔跑聲後,幾名比他高一頭的男生擋住了去路。
“聾了嗎?叫你停下也不停?”一名臉很長的男生伸出手指,點了點盧茸的肩膀。
盧茸被他推得往後退了半步,抓緊自己的書包帶沒有說話。
另一名男生說:“他這麼白,長得跟女孩子一樣,不會是龍泉村來的野人吧?你們會不會認錯了?”
“不會錯,龍泉村的野人我都記下來的了,他就是其中一個。”長臉男生說。
為首的陳胖子推開其他人,走到盧茸麵前:“聽說你們那群野人拜了師父在學武功,有沒有這回事?”
盧茸遲疑片刻後,搖了搖頭。
“彆信他的,我聽到他們今天在商量,真拜了師父要對付咱們,師父還隻有一隻手。”長臉男生憤憤道。
陳胖子的小眼睛擠在麵部肥肉裡,冰冷地看著盧茸:“他們在哪裡練武?師父是哪兒找的?”
盧茸摳著肩上的書包帶,埋下頭盯著腳尖不做聲。
“書包給我。”陳胖子突地就伸手去摘他書包。
盧茸往旁閃了一步,讓他抓了個空。
“你還敢躲?”旁邊幾個男生氣勢洶洶地包了上來:“書包交出來,我們要檢查。”
說是檢查,其實是想翻一翻,沒準能翻到一塊兩塊的零花錢。
盧茸不再理會他們,要從兩個男生之間的空隙擠出去,他們伸手擋住,還抓住了盧茸的書包不鬆。
“我要找老師告你們。”盧茸有些生氣了,擰起兩道秀氣的眉,圓眼睛裡都是惱意。
“哎呀,我要找老師告你們。”男生們開始怪腔怪調地學他說話。
“去告啊,去告啊,隻要你敢告,你就成了我們的頭號追殺對象,對你發出鎮小江湖追殺令。”
“小野人還挺有意思的。”
“你們這群野人不是去了玉露村嗎?怎麼還死皮賴臉的留在我們鎮子上?”
盧茸不管什麼鎮小江湖追殺令,隻往前使勁一掙。後麵人拉著書包的手沒鬆,撲哧一聲拉鏈裂開,兩本書和文具盒掉了出來。
文具盒摔落後便攤開,鉛筆散落一地,還有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硬紙。
盧茸剛轉身,長臉男生就眼疾手快地將那硬紙搶到手,飛快地展開。
“彙款單,老大,這是彙款單。”他興奮地大叫,聲音都變得有些尖銳:“老大,是一百多塊啊,有一百多塊錢。”
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他們本來是想在盧茸這裡弄上一兩塊就行,卻沒想到這個小野人的文具盒裡,還能藏著一百多塊錢的彙款單。
陳胖子一把將彙款單奪到手裡,認真看上麵的字,小眼睛都笑得眯縫起來:“喂,你陪我們去郵政所——”
“還給我。”一聲大叫打斷了他的話。
盧茸臉色漲得通紅,將書包從彆人手裡掙出來,直直走到陳胖子麵前,攤開手掌:“把彙款單還給我。”
陳胖子說:“我們也不要多了,分一半——”
“還給我。”盧茸又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不再軟乎乎的,手也固執地伸著。
陳胖子在鎮小一直作威作福,還從沒有學生敢這樣對他,一時間覺得麵子有些掛不住,慢慢斂起笑容沉下臉。
長臉男生伸手去攬盧茸的肩膀:“小朋友,咱們隻分一半,你這麼激動乾什麼?又不是把你錢全拿了。”
盧茸將他往旁邊一推,長臉男生沒想到他個子小小的力氣還挺大,竟然被推著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大。”他有些委屈地對著陳胖子喊了聲。
陳胖子伸出右手,將彙款單遞給盧茸,意思還給他。
盧茸伸手去接,可就在那張紙要落到他掌心時,陳胖子突然伸出左手,唰地一聲,將彙款單在空中撕成了兩半。
刷刷刷,又是幾下,往天上一揚。
在盧茸凝滯的視線裡,彙款單變成數張廢屑飄落在地上。
“老大。”周圍的男生都驚呼出聲。
陳胖子將手拍了拍,說:“走吧,找地方練武去。”
他隻是在看到彙款單的最初高興了下,馬
上就冷靜下來。這麼多錢要是拿走,這小野人肯定會告到學校。錢要全部還回去不說,肯定還要請家長,他那跑大貨車的爹,又會將他一頓好揍。
既然這小野人惹他不高興,那他也不能平白就把彙款單還回去。
幾人勾肩搭背地往前走,長臉男生轉頭看了眼,說:“那小野人在哭呢,邊哭邊揀碎紙片。”
言語間對那張彙款單充滿濃濃的不舍。
“是啊,老大,你怎麼就給撕了呢?萬一他去告狀怎麼辦?”另一名男生小心地問。
陳胖子說:“這裡又沒有其他人看見,他去告狀,咱們不承認不就行了?誰能證明是我撕的呢?但是要拿了錢的話,銀行那裡有監控頭,是可以查出來的。”
“也對,老大說得很對。”一群人紛紛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