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上陳設簡單,榻榻米還沒有布置好,除了這盞燈外,就隻有一套空的桌椅,通道顯然沒在這兒。
“走吧,去臥室看看。”
兩人又自然地拉起手走向臥室。
被燈光照亮的臥室像是半個籃球場,大而空曠。沈季澤打量四周,不確定地說:“這屋子裡好像沒有改變,應該沒有多出來的東西吧。”
對上盧茸的視線,他解釋道:“我剛住進來,記不住也是很正常的。”
盧茸覺得他說得對,哥哥也才住進來,怎麼就能注意到屋內陳設呢?忙應和道:“是的,記不住正常。”
全然忽略自己也剛住進客臥,但裡麵簡單的家具和擺設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臥室比客臥看上去還要簡單,僅僅隻有一架豪華大床和一座沙發,以及牆角的大皮箱。
皮箱攤開著,有疊放的衣物冒出個頭。
“剛從那邊搬過來,還沒來得及收拾東西。”沈季澤說。
盧茸複讀機似的跟著重複:“是的,還沒來得及收拾東西。”
沈季澤呼吸微微一滯,看著他不說話了,片刻後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你怎麼就這麼乖?”
“什麼?”盧茸有些茫然。
“沒什麼。”沈季澤笑了笑:“也對,你從小就很乖的。”
他又捏了捏盧茸的手,說:“這邊牆後麵是衣帽間,我進去找找,你就在這屋子裡看一圈,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臥室裡並沒有異常,他這樣說,隻是想讓盧茸休息一下。畢竟衣帽間離這兒有段距離,免得他跟著跑上跑下。
盧茸乖乖點頭,看著沈季澤跑向衣帽間,他開始打量四周。沈季澤是從床上下來的,那上麵就沒什麼問題,剩下要檢查的就是沙發和行李箱。
比較了下兩者和自己之間的距離,盧茸選擇了稍近一些的行李箱。
這是個黑色的大皮箱,其實就攤開在床尾不遠處,但他一溜小跑到了跟前時,額頭也滲出了汗。
他跳起來抓住皮箱的把手爬上去,再抓緊垂吊著的拉鏈扣左右擺動,將自己像擺錘般蕩到高處,瞬間用腳勾住拉鏈帶,翻身騎上了皮箱沿。
皮箱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就如同一個遊泳池那麼大,他在皮箱沿上小心挪動,想找個合適的地方下去。
一瓶漱口水斜斜靠在箱壁上,他跳上瓶蓋,順著瓶身滑到了箱底。
箱子裡的東西不是太多,且擺放有些雜亂,物品與物品之間留出了縫隙,正好方便他在箱子底穿行。
盧茸吸著鼻子嗅聞,鼻腔裡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和沈季澤平常身上的味道一樣。像是清晨的樹林,第一縷陽光照在枝葉上,新生的綠芽兒帶著露珠,整個樹林都充盈著草木香。
他從兩瓶常用藥中間鑽過去,在膠囊藥片的凸起上跳躍,從這一粒躍到另一粒上麵,像是跳過河中央的石頭。
麵前是一疊高高的衣物山,他抓住那些層疊的衣料爬到頂上。衣料太過柔軟,他剛站上去就稍微往下陷,重心也有些不穩,趔趄兩步後一屁股坐了下去。
身下是塊深黑色的布料,紋路密實手感細軟,像是T恤一類的純棉質地。他湊近聞了聞,隻有柔順劑好聞的香味,沒有感覺到白叔叔的氣息。
這就是純粹的衣物,並不是被隱藏起來的通道光團。
他見這半邊皮箱裡沒有異常,準備去看看另外一半。於是站起身,在那疊衣物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中間摔倒兩次,在麵上的布料裡翻了幾個滾,好不容易才走到衣物山邊緣。
黑色布料的末端是一段白色,紋路非常緊實,讓他腳下沒有那麼鬆軟。他順著走出幾步後,一邊低頭去看,一邊猜測這是什麼部位的布料。
挺硬實啊,感覺像是衣物上鬆緊的部分?
他腦中陡然浮起個猜想,又趴下去仔細瞧,身體慢慢僵在了原地。
這,這分明就是一條內褲!
盧茸回憶起自己之前的舉動,腦內啪啪炸響一片煙花,心裡也在崩潰地尖叫。
啊啊啊他剛才都乾了什麼啊!他在哥哥的內褲上打滾……又趴在上麵使勁聞……
盧茸羞恥得在原地小碎步跺腳,臉和脖子都漲得發紅。
他怕這一幕被沈季澤發現,心虛地朝衣帽間方向望,見沈季澤從那門縫鑽進去後還沒出來,這才飛快地滑到了箱底。
踩著幾雙新襪子,他翻到了箱子的另一邊。這邊應該是箱蓋,並沒有盛放什麼物品,他隨便轉了圈就準備出去。
手剛搭上箱沿的隔斷條,視線掃過腳下,他突然發現腳底踩著的並不是箱壁上的布料,而是一張厚厚的紙。
這紙是裝在夾層裡的,可能因為翻動,大部分都露在夾層外。像是某種很有厚度的封殼,足足快一米寬,上麵的字也顯得很大。
盧茸猜想這可能是劇本之類的東西,並沒有太過在意,可當他抬起腳時,出現在下方的是盧茸兩個字。
這字是手寫的,字體雖然稚嫩,但一筆一劃能看出寫得很用心,乾涸的墨水微微凸出表麵。
他心裡陡然一跳,往旁邊站了站,將那張厚紙露了出來。
這是一個信封,左上角寄件人那裡一串英文地址,是來自遙遠的某個國家。他剛才踩著的右下角是收件人,赫然正是他在龍潭山村小念書時的地址。
盧茸蹲下身,雙手握住信封兩頭,兩腳後退。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信封被他從夾層裡扯了出來。
這信封看得出年月已久,通身泛黃。可能因為路途遙遠,邊緣接縫處有些地方已經磨得起了毛。信封很平整,但四個角都看得出曾經有折痕,隻是被主人細心地撫平了。
信封上蓋著大大小小的郵戳,顯示它經過了很多地方,最終沒有找到收件人,又被退回到了發出人手裡。
盧茸怔怔望著信封,良久後才蹲下身,用手指很輕地在上麵摩挲。他看見夾層裡還有鼓起,便將信封拖到一旁,掀開那層布料往裡麵看。
裡麵還有厚厚一摞舊信封,從表麵露出的字跡可以看出來,都是沈季澤以前寄給他,然後又原路退回去的。
盧茸盯著那堆舊信封,突然鼻子就有些發酸,視線也有些模糊。
信封中間夾了張薄一些的紙,顏色是粉紅色,和其他信封不同。他吸了吸鼻子,小心地將那張紙拖了出來。
上麵不再是手寫字了,而是印刷的黑色字體,分明就是一張火車票。起始站為京城,終點站是一個遙遠的小縣城。
盧茸知道,從這個小縣城下車後,再乘坐一小時的班車,就可以去到龍潭鎮。
車次顯示這是一趟綠皮火車,而且是無座,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