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2 / 2)

盧茸心頭一熱,回道:“我知道的,我會對哥哥好的。”

等到沈季澤預定的商務車到來後,三人將大包小包的行李都裝上了車,帶上小狗,鎖好房門,去往市裡機場。

早上剛下過一場暴雨,高速路麵上還有些濕滑,一些稍微凹陷的地方,積著薄薄的一層水,當車輪高速碾過時,會有些微的偏移感。

“師傅,我們不趕時間,你開慢點啊,安全第一。”財爺忍不住提醒司機。

司機笑道:“您放心,我速度隻開到八十,很安全的。”

盧茸和財爺坐在後座,中間趴著小狗,副駕的沈季澤不時會轉頭,一會兒問兩人要不要喝水,一會兒問要不要去服務區歇歇。

在他再一次轉過身時,商務車突然慢了下來,司機驚愕道:“前麵出事了。”

隻見前方不遠處,一段護欄被撞出了豁口,路麵散落著玻璃碎片和幾件甩出來的衣物。而護欄外的草坪上,一輛越野底朝天躺著,車身上還冒著縷縷白煙。兩名年輕男女,一邊大聲嗆咳,一邊順著車窗往外爬。

這名司機很熱心,見狀趕緊將商務車停在應急車道上,打好雙閃去後備廂取路障牌。沈季澤在停好車的第一時間推開車門,身手利索地翻過護欄,財爺和盧茸也趕緊下了車。

年輕男女已經鑽出車廂,都顧不上身體還在流血的部位,撲向草地邊緣的懸崖。

“他在那裡,他甩出車窗被一棵樹掛住了。”男的指著下方激動地高聲道,女的頓時跪在地上,探出頭哭喊著:“寶寶你堅持下,媽媽馬上下來救你。”

沈季澤飛快地衝到草地邊,低頭看見就在腳下幾米處的懸崖上,幾根橫曳出的樹乾,架著一個小小的嬰兒繈褓,嬰兒揮舞著兩隻小手,閉著眼在嚎啕大哭。而再往下,就是百多米高的深穀。

司機也趕過來了,看到這情景大驚失色:“趕緊打報警電話,趕緊的。”

那父親左右看周圍的地勢,蹲下身像是就要這樣下去,被司機一把抓住:“你瘋了?這懸崖連個踩腳的地方都沒有,你肯定要摔下去的。”

“可寶寶,寶寶會動的,他會掉下去。”父親麵色慘白地道。

“我馬上報警,你彆衝動,彆衝動。”

父親用還流著血的雙手抱著頭,痛苦地蹲了下去,嗚咽著將臉埋在腿間。

“讓我去,我不會摔的,讓我去。”那名母親卻雙手扶著懸崖邊,就要往下滑,被眼疾手快的沈季澤抓住手腕,厲聲道:“不準亂動,不然孩子救不上來,你自己倒出了事。”

嬰兒的哭鬨更加撕心裂肺,繈褓被掙開,兩隻肥胖的小腳也拚命撲騰,身體慢慢向著空隙滑去。

“寶寶。”那母親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閉著眼睛癱軟在地。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影子從懸崖邊掠過,箭矢般衝向掛在樹乾上的嬰兒。

那是一隻白鹿,隻見它四蹄就那麼險險地踏在峭壁上,銀角一挑,勾起嬰兒的衣服,再往上躍起,如一片輕盈的羽毛,衝上了懸崖。

與此同時,那名癱倒在地上的母親腿上一沉,壓上了什麼沉甸甸的東西。

接著,白影迅速向右,腿上有紅光閃動,銀色的角像是兩叢珊瑚,它迅速飛躍到了山坡後,消失不見。

這一幕隻有沈季澤和司機看見了,不過司機顧不上過去看個究竟,因為地上的母親陡然發出尖叫:“寶寶!寶寶在我懷裡,寶寶被救上了。”

那名前一刻還掛在樹上的嬰兒,此時正躺在她腿上,癟著小嘴哇哇大哭著。母親涕淚橫流地摟緊懷中的嬰兒,激動得全身發抖,那父親也震驚地抬起頭,滿臉狂喜,踉蹌著奔上前,將母子倆一把摟在懷裡。

沈季澤往後張望,看見商務車旁站著財爺,盧茸剛剛跑回他身邊,還低頭整理著身上的衣物。

在一家人喜極的痛哭聲中,司機雙眼發直地問沈季澤:“你看見了嗎?你剛才看見了嗎?我好像看到一隻白色的鹿,把這孩子給救上來了。”

沈季澤果斷道:“沒有,不是的,你看錯了,是有人抓著繩子下去把孩子抱上來的。”

“那,那人呢?根本就沒有人在旁邊啊。”司機四處張望,隻看見站在應急車道的財爺和盧茸。

“我看見他從土坡後繞上了高速,開了輛轎車就走了。”沈季澤麵無表情地瞎扯。

“可我,可我明明看見是隻鹿,頭上還有角——”

沈季澤目光沉穩地否定:“不!你看錯了!”

“真的沒有——”

“快去檢查眼睛吧,要不高度近視,要不就要瞎了。”

“我——”

“或者壓力太大出現幻覺,放鬆點,和我一起深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好些了嗎?”

“……好些了。”

此時,盧茸正大氣不敢出地站在財爺身旁。

他剛才直接就衝去小土包,躲在後麵變鹿,救孩子,再衝回小土包變身,穿好衣服回到這裡。這一係列動作雖然快,但財爺應該都看見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什麼。

盧茸不敢開口問,隻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喉嚨澀得上下壁都黏在了一起。

財爺也沉默著,隻看著那還抱頭痛哭的一家人,直到盧茸都有些喘不過氣時,他才開口道:“茸茸啊。”

“在。”盧茸應道。

他聲音啞得像是摻了把沙子,因為財爺可能接下來的那些話,手腳開始發軟。

財爺轉過身和他對視著,那視線裡有著了然,還有著意味深長,但是沒有他最怕看見的恐懼和厭惡。迎上這樣的目光,盧茸心裡隻有一個念頭:爺爺真的都知道了……

財爺慢慢走上前,伸手將盧茸亂翹起的一縷發絲壓平,低聲道:“乖娃,爺爺心裡都明白,不要擔心。”

“哦,都明白啊。”盧茸腦子裡像是一團漿糊,隻機械地回應。

財爺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隱沒在那些皺紋裡,道:“你小的時候以為家裡沒人,就會變成剛才那樣,對著穿衣鏡照來照去,爺爺看見過幾次。”

盧茸鏽住的腦子終於開始轉動,回味著這句話,震驚地看向財爺:“爺爺,我……”

“村裡塌方那次,也是你救的爺爺吧?”財爺看似蒼老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精明,“其實爺爺那時候沒有完全昏迷,能看到你的影子。還有之前差點被石頭砸中,也是你將我推開的。”

“爺爺,我,我……”

盧茸被財爺早就知道他能變鹿這件事砸中,砸得措手不及,砸得昏昏沉沉,已經連句成型的話都說不出來。

財爺替他理了理沒穿平整的衣服,低歎了聲:“茸茸,彆擔心,不管你是個啥,都是爺爺的乖孫,是我的娃。”

等到救援車來到,幾人就回到車上,繼續往機場出發。

安靜中,司機猶不死心地繼續問沈季澤:“真的不是鹿嗎?真的不是嗎?”

“真的不是,我說了,是有人救了那孩子後,開著車離開了。”沈季澤在手機上輸入著什麼,嘴裡淡淡道。

“我也看見了,那人動作很快的,小車開得風一樣,我都來不及喊住。”財爺突然在後座補充,語氣不急不緩。

沈季澤正在點手機的手指一頓,飛快地轉身往後看。盧茸對上他的視線,什麼也沒說,隻微笑著眨了眨眼。他又看向財爺,隻見財爺閉眼靠在座位上,一臉平靜。

沈季澤轉回身,繼續撥弄手機,臉上卻掛起一個不甚明顯的笑容。

“難道我真的出現幻覺了嗎……”司機晃晃腦袋。

沈季澤語重心長道:“沒事,回去睡一覺就行了,可能是太疲倦。”

“對的,回去後睡一覺。”司機嘟囔道。

商務車平穩地駛向機場,太陽終於鑽出了雲縫,灑下一片燦爛的金光。

半年後。

“對,這個月就彆找我了,剛拍完這部戲,得和家人一起放鬆休息,工作的事情一個月後再說。”沈季澤拖著沉重的行李箱,一邊打電話,一邊推開了自家彆墅院門。

他家彆墅和小區裡其他彆墅不同,院子裡不是種的花花草草,而是各種菜苗,邊緣還架著絲瓜架,大好的花園成了一大片菜地。有兩人正躬身在菜地裡忙碌著,看背影是財爺和王圖。

聽到門口的動靜,財爺抬起頭,手裡還拿著個水瓢,高興道:“小澤回來了。”

王圖也直起身,道:“不是說明天下午的飛機嗎?茸茸還吵著要去接機。”

沈季澤將皮箱拖進來,身後的院門自動關閉,他笑著解釋:“劇組是明天下午回來,但是我等不及了,今天就提前坐飛機走了。”

財爺放下水瓢,就要來接他的皮箱,沈季澤忙道:“爺爺您彆管我,我不累。”

王圖轉身往屋裡走:“師兄正在做午飯,我去說一聲,多準備兩個菜。”

“小澤喜歡吃涼拌菜苔,我去弄,他喜歡我拌的口味。”財爺也急急忙忙地跟上,滿臉都是笑。

白之這段時間在給財爺調理身體,還服用了一些珍貴的藥物。財爺的滿頭白發都開始轉黑,身板兒也明顯結實起來。連帶著小狗也受了好處,原本整天趴在窩裡一動不動,現在也開始到處撒歡兒。

沈季澤拖著皮箱到了寬大的客廳,沒有看到盧茸,隻聽見廚房傳來財爺、王圖和陳叔三人做飯的大聲交談。他將皮箱拖到二樓自己和盧茸的臥室,也沒找著人,於是放下皮箱,順著樓梯,輕手輕腳地爬向三樓。

三樓是陽光房,四麵安著單向玻璃,盧茸平常沒事的時候,最愛呆在陽光房裡。

沈季澤還在樓梯上時,就聽到一陣激烈的搖滾樂,等他步入陽光房時,眼前就出現了這樣一幕:

一隻白鹿戴著墨鏡,仰躺在沙灘椅上,腰間搭著一條浴巾,正舒適地享受著日光浴。他前蹄放鬆地枕在腦後,後蹄交疊,擱在棕黃色的皮毛墊子上,蹄尖還隨著音樂有節奏地晃動。

那皮毛墊子似是聽到樓梯口的動靜,往沈季澤這邊看過來,原來是一臉委屈的小狗。

白鹿左側放著手機,還有投影儀和音響的遙控器,右側蹄邊是一張小矮桌,上麵放著杯果汁和一盤嫩樹葉。

鮮嫩多汁的樹葉洗得乾乾淨淨,一看就是財爺去後山林子裡現摘的。

如果不是陽光房的布置實在是太熟悉,沈季澤都懷疑自己到了馬爾代夫。

自打知道財爺很早就清楚自己的秘密後,盧茸已經徹底放飛,再也不遮遮掩掩,時不時就在家裡變成一隻鹿。財爺心疼他多年來隻敢偷偷摸摸吃樹葉,便天天早上去後山摘最鮮嫩的樹葉,洗乾淨給他當點心。

盧茸搖頭晃腦聽著歌,心裡算著哥哥出門拍戲的天數。他這次去外地取景,滿打滿算已經快半個月了。幸好明天就拍完,如果再不回來,自己就挨不住思念,要去劇組探班了。

想到沈季澤,盧茸突然就沒了聽歌的心思,伸蹄在身旁摸索,想摸到遙控器關上音響。摸了幾下沒摸著,音樂卻戛然而止,似是被人突然關上。

他睜開眼,一下就對上麵前人饒有興味的視線。那雙眼眸漆黑深邃,裡麵充盈著濃濃的柔情和笑意。

僵硬幾秒後,白鹿嗷一聲就從沙灘椅上彈起來,驚喜地彈向沈季澤的懷抱,兩隻蹄子緊緊掛在他脖子上。

沈季澤熟練地雙手托著他,湊上去在那毛茸茸的鹿臉上親了下,又趕緊呸呸呸,快變回來,親了一嘴毛。

白鹿的皮毛變成了細膩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透出潤澤的質地,兩隻銀角在空中消失,隨著風拂過,有柔軟的黑發在輕輕飄揚。

盧茸閉上了眼,鴉翼般的睫毛微顫,他任由沈季澤吮吸自己兩瓣柔軟的紅唇,在這個纏綿的吻裡,感受著深刻的思念和愛戀。

小狗端正地坐在沙發上,一臉嚴肅地看著兩人。在確定他們不是在打架後,慢悠悠地跳下沙灘椅,去樓下尋找做飯的財爺。

彆墅院子裡,沾著水珠的菜葉儘情舒展,幾隻蜜蜂在菜花上嗡嗡飛翔。此刻陽光正好,歲月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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