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真·熊孩子(2 / 2)

“說了彆喊我大嬸。”顧卿哀嚎著抱住了頭,“你可以喊我阿姨!”

“好吧,妖怪阿姨。”

“不要加妖怪!”

“……阿姨。”

李湄也沒力氣和她一直瞎吵了。

顧卿站起身,仔細的看著自己的小孫女。

這孩子長大了一點以後,眉目張開了,臉型也變得有些像方氏的鵝蛋臉。不過依舊是濃眉大眼,鼻梁也很挺拔。她穿著小男孩的衣服,小孩子聲音清亮,聽不出男女,所以顧卿初來乍到時,還以為李湄是個小男孩。

這真是奇了怪了,怎麼眼睛還是李茂的眼睛,眉毛是李碩的眉毛,五官都是李家人的樣子,合一起就不一樣了呢?

還有這麼神奇的事情?

“親親,家裡孝期是過了嗎?”顧卿掃視了一眼四周。如今她們避開武嬤嬤的耳目躲到了北園的話房裡,一路走過來,家裡都沒有掛著白幡黑綢,想來孝期已經過了。

再看親親的衣服,如今應該是春秋天。

已經過去三年了嗎?

“嗯。府裡八月除的孝。”因為就是兩個月前,所以李湄記得很清楚,“你問這個做什麼?”

“啊……隨便問問。”顧卿有些傷感的看著話房,走到一處地板上,用腳尖點了點地板。“你使勁踩這裡。”

李湄好奇的跑過去,用腳狠狠地往下一跺。

哢擦……

顧卿不忍直視的捂住了眼睛。

她怎麼就忘了李湄那可怕的力氣了呢!

可憐的機關,你還好嗎?

李湄並不知道自己直接把暗匣給踩沒了,反倒很高興的從話房的地板下挖出了一個小盒子。盒子沒有鎖,李湄打開後,發現裡麵有一封信。

“吾兒李茂……”李湄已經認得不少字了,看見信的抬頭,驚訝地多看了幾遍,生怕自己看錯了。

“這是祖父的信?”

“啊,是的。這是你爺爺寫給你爹的信。”顧卿想起第一次在這話房開“家庭會議”的時候。那時候李茂拿出這封信來,顧卿真有種李老國公能掐會算的感覺。

她那時覺得自己這種蠢貨居然占了人家老婆身子,幸虧是老國公不在,若是在,怕是很快就把她給當妖怪處置了。

咦,這麼說,李湄跟李碩其實是同一種人?

“你這妖怪,還有這種本事……”李湄神情複雜的看著顧卿,“那阿姨,你知道我爹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嗎?”

這下,該輪到顧卿驚訝了。

“什麼?你爹不在家裡?仗還沒打完嗎?”

“你是從哪個深山裡跑下來的妖怪啊!”李湄嘲笑顧卿,“怎麼跑到我們府裡來了!”

“都說了我不是妖怪了!”

“妖怪哪裡會承認自己是妖怪。”李湄單手托腮,“我哥哥說,北方的胡人看見來大楚搶東西容易,源源不斷的舉族南下來搶。幽州一半都在壞人手裡,我爹三天兩頭上前線督師,今年又去了。大哥的舅舅們也都在北麵打仗呢。”

“我的天……這些餘孽真是該死啊……”顧卿還以為三年過去,那些反賊都應該被剿乾淨了。搞半天,仗還在打,幽州隻收回來一半?

大楚如今到底怎麼樣了?

“原來如此,李茂常年不在家。”顧卿歎息著摸了摸李湄的小丫髻,“那你娘呢?你哥哥呢?你大哥,是李銳對吧?”

“嗯,大哥是李銳。你知道的真多。我娘在籌備我大哥的婚事。大哥等明年春天和張家姐姐成了親,就要搬出去住了。新宅子也要娘先去安排人手。”小李湄憂傷地說,“我的親哥哥要參加明年的春闈,每天都在國子監讀書,晚上才回家。”

呃……

她記得李銘的夢想是當狀元。

這小子應該是拚了。

李銳,終於要娶張素衣了嗎?

如今是不是回了太子身邊繼續當官呢?

哎呀……三年了,不知道我那孫媳婦已經長成什麼樣子了!

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你一個人很寂寞吧?所以才到處亂跑。”顧卿心疼自己的小親親,這可是她一把米田共一把噓噓拉扯到兩歲的孩子,到現在都快成憂鬱的小蘿莉了!

“不是的,我逃跑,是因為……”

“小姐誒!終於找到您了!你讓我們一路問啊!”魯氏的大嗓門又從湖邊響起,“小姐哇,那裡危險,你快回錦繡院吧。花奶奶和夫人東西都準備了一下午了!”

“我不回去!”李湄使勁搖頭。

“小姐,那就對不起了!夫人已經發脾氣了!”魯氏扭頭給後麵的武嬤嬤們一個眼色。“還不把小姐‘請’回去!”

“是!”眾健婦異口同聲。

“這裡是話房!沒爹的命令不準擅闖!”李湄站在話房的窗台上怒指家中的下人。“你們是想違背上令嘛!”

一群健婦被一個五歲的娃娃硬生生的喝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願先踏那一步。

“親親,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快下來!”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心掉水裡!”

“哥!”

李湄驚喜地叫了起來。

“銘少爺。”

武嬤嬤們紛紛讓開,像摩西分紅海一樣露出了一個少年的身影。

“還不下來!”

那少年皺起眉,看著站在台子上的妹妹。

奶奶去了許久,北園的話房他已經很少踏進了。

妹妹怎麼就來了這裡呢?

顧卿傻乎乎地看著大了一大圈的李銘,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走的時候他還沒自己高呢!臉上也都是嬰兒肥!

這俊俏的少年是她家小孫子李銘?

李湄看了看哥哥,再看了看身邊的妖怪阿姨。她指了指身邊,有些試探地問:“哥哥,你什麼都看不見嗎?”

李銘穿過幾位嬤嬤,徑直走到話房裡來,一把抱下了妹妹。

“說了不要調皮!怎麼又把我小時候的衣服找出來穿了!”

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看著身著白色儒衫,頭戴碧色玉冠,腰上還佩著一管洞簫的小呆,顧卿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明顯是按照孫燕妮的審美在養成嘛!

他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不錯,不錯!

“看見什麼……”李銘扭頭又看向窗台,一下子愣住了。

顧卿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

這是能看見我了嗎?

“你……”李銘失魂落魄一般的走了幾步,將手伸向窗台……

一把抓起了小匣子。

“你從哪兒找到祖父的信的?”

顧卿一下子往後栽倒,要不是抱住了窗邊的柱子,怕是就掉到水裡去了。

誰知道阿飄掉水裡會不會淹死!

我的個媽媽咪啊!這是分分鐘要把人緊張死的節奏嘛!

李湄見兄長沒有看到妖怪阿姨,反倒拿起了妖怪阿姨右邊的小盒子,便知道他是真的看不見。

雖然她不知道這妖怪阿姨使得是什麼障眼法,但隻有她一個人能看見的感覺,突然讓她生出一些滿足感來。

她果然是特彆的,連妖怪都最喜歡她!

“你把地板拆了?”李銘往前一看,話房中央的暗格居然從上麵被破壞了,家中能做出這事的隻有哥哥和妹妹。

他哥哥李銳現在白天都在宮裡隨侍太子,自然不會是他乾的,那就隻有他這小妹了。

“你是怎麼找到的?”

“啊……”李湄眼珠子往顧卿那邊瞟了瞟,看見她抱著柱子又爬上來了,總算鬆了口氣。

“就這麼發現的……”

還好妖怪阿姨沒掉下去淹死!

她可不會水!

“算了,最多我和大哥回頭辛苦點,把這暗格修好。”李銘捏了捏李湄的鼻子。“快回娘那吧。你知道娘有多生氣嗎?”

“我不回去!”李湄使勁搖頭,“我不去我不去!”

“聽話,你是女孩子,總歸要被穿耳洞的!”

“我不要穿!她們要拿針紮穿我的耳朵!為什麼小時候不給我穿,現在我懂事了給我穿?我才不要彆人在我身上戳兩個洞!”李湄捂著耳朵大叫。

“那是因為祖母當年覺得你太小了,紮耳朵可能會生病,才不讓花奶奶給你紮的。”李銘歎了口氣。

誰知道為什麼奶奶非說妹妹紮了耳洞會“感染”呢?要是百日一過就紮了,現在也就沒這麼多事了。

偏妹妹力氣大,花嬤嬤也按不住她,為了怕傷到她,就隻能一次又一次的眼睜睜看她溜掉。

“如今家裡出孝了,以後你也要出去見人的,女孩子耳朵上沒耳孔會被人笑話的!”李銘在這一點上和母親是同一戰線的,拉著妹妹的手腕就要拖她回去。

顧卿瞪大了眼。

呃……原來李湄到處亂跑是因為這個?

話說當年她覺得用黃豆磨的耳朵隻有兩張皮,再刺破耳朵打耳洞的辦法,對小孩子實在是太殘忍了,所以堅決不同意他們給李湄早穿耳洞。

若是傷口感染或者發了炎,那就糟糕了。

這裡可沒有抗生素!

是因為李湄長得不好看,所以他們要讓她更有“女人味”一點嗎?

一想到古代穿耳洞的方法,顧卿就覺得雙耳生疼。

“那我就不當女孩子了!”李湄使勁甩著李銘的手。“我不要穿耳洞!我不要穿裙子!我情願當男孩子!”

“我力氣比男孩子還大,我為什麼不能當男孩子!”

“可你是女孩子啊。女孩子都要打耳洞的。乖,就疼一下,很快就不疼了!”

“大人都討厭!大人都不聽小孩子說話!”李湄抱著哥哥的胳膊嚎啕大哭。

“我要奶奶!我要奶奶!”

“奶奶要活著,一定不會在我耳朵上戳穿兩個洞的!!”

李湄的話一出,顧卿和李銘都是一愣。

不知怎麼的,顧卿的鼻子,突然間就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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