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人下毒?(2 / 2)

“缺德。”

“咦,你怎麼罵人呢?”

“背後說人,缺德。”

“……那到底是為什麼打架,就為一盞燈?”

“嗯。”

奮武將軍家的公子賊兮兮地把頭湊了過來,極小聲地說:“那項城王家的縣主長得好不好看?聽說你連她一塊兒打了?”

“滾!!!”李銳終於忍不住一聲大吼。

像這種事遇見的多了,李銳被逗急了,就隻好躲進府裡不再出門,謊稱年底事忙,要幫著處理家事,這才逃過他們的魔掌。

結果,他那群朋友不再逗他了,可是他的奶奶卻屢屢讓他破功。

“銳兒啊,你出去和那些好友們郊遊聚會,有沒有見到什麼漂亮的姑娘啊?”顧卿的咳嗽已經好了大半,隻是一到天冷嗓子就癢,所以祖孫兩個一起吃著黃禦醫開的潤嗓的藥丸。

這麼想,他們祖孫兩也算是另一種形勢的“病友”了吧。

“沒。”

“怎麼會呢?一個姑娘都沒見過?”

“嗯。”

閨秀又不是大白菜,到哪兒都能見到嗎?

“就沒有什麼女扮男裝的小丫頭和你們一起玩?”顧卿好奇的眨了眨眼,電視劇和裡都是這麼演的啊。

“看不出。”都說了是女扮男裝,他為什麼要看的出來啊!他又不能扒人家的衣服!

“可以看耳洞啊!”

“不看。”誰會沒事看著好友的耳朵啊!又不是得了癔症!

“我說孫兒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言簡意賅啊?奶奶我都快幾個月沒怎麼好好和你說過話了,好不容易等到我嗓子不疼了,你特不出門玩了,怎麼現在話都不跟奶奶說了?”

“嗓子疼。”

‘我看是臉疼吧?’顧卿心裡偷樂,李銳剛剛發現自己嗓子變壞的時候,驚慌失措地衝到她院裡說自己中毒了的樣子,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他怎麼說來的?

“奶奶救命!”

噗!

就沒個婆子嬤嬤跟他說說變聲期的事情嗎?沒爹沒娘的孩子真可憐啊。說不定李銘都知道。要不是怕太過驚世駭俗,真想給他普及下青春期那方麵的教育啊。

還是回頭和李茂說說,讓李茂注意下這個方麵吧。變聲了,也就快變身了。

“明年開春就要進宮了,害怕嗎?”顧卿一直覺得宮廷這種地方就是毀人的地方,而且還不知道李銳會去給哪位皇子做伴讀。現在皇帝就四位皇子,生母都是世家大族出身,似乎給哪位當伴讀都不好。

怎麼就不能漏出一個宮女生的孩子呢?電視劇裡都不是這麼演的嗎?什麼性格堅韌相貌出眾的宮女忍辱負重,最終產下皇子,一步登天什麼的……

怎麼能都是妃子生的呢?

“不怕。”李銳搖了搖頭。他現在交的朋友裡有些就是國戚,他已經大致打聽過了,除了皇後生的大皇子和賢妃生的二皇子在十歲左右,三皇子和四皇子還小,根本就沒到找伴讀的時候。

皇後出身晉陽張氏,賢妃出身荊南劉氏,兩位都與他家有舊,不會刻意為難他的。

“你不怕,我倒是擔心的緊。原本還想囑咐你謹言慎行,現在怕是不要了。”顧卿笑著打趣,“你現在肯多跟奶奶說句話,奶奶都要歡喜半天。”

李銳:……

他還是回小操場練練拳吧。

說道李茂開年入宮,確實是信國公府的大事。

不光信國公府和其他世家功勳的人都瞪大著眼睛,想知道李銳最後給誰伴讀,就連當今的聖上,大楚的皇帝楚睿,都在犯愁該怎麼辦。

他原本是想把李銳留給大皇兒楚昕的。他那大皇兒已經十歲了,目前沒有表現出任何非常出眾的地方,隻是性格非常溫和,應該是不會和李銳起什麼矛盾的。再加上隻是李銳一個遺子,以後也不能繼承信國公府,將他給大皇兒伴讀,他的出身可以能安撫皇後身後的後戚,卻不會給楚昕帶來什麼實際的助力。

他如今年富力強,還能再等幾年,等後宮平衡,前朝安定,他想再看看幾個孩子裡誰才是更合適的儲位人選。

原本這一切想的都很妥當,皇後對此也是樂見其成。可最近半年信國公府的風頭真的太盛了,盛到不得不讓他再三考慮的地步。

原本大皇兒就既是嫡,又是長,雖然並沒有天賦異稟,可是已經占了“正統”的名分。若皇後娘家不是晉陽張氏,他早就已經把他立為太子了。

即使他壓了許久,每年還是有不少折子請求早日立儲的。無論是勳貴、孤臣還是世族,都把眼睛盯著他的幾個兒子,未立儲君,總是不妥。

如今信國公府聲勢雖盛,好在都是在邱老太君身上。雖然這麼多年來,外麵都傳聞邱老太君目不識丁,見識淺薄,可他和李家相交幾十年,深知李老國公夫妻的人品心胸。而從李碩和李蒙夫子對邱氏的敬愛之情上,就可以看出這位邱老太君絕非尋常婦人。

可再不尋常,最近這番變化也太讓人出乎意料了。

“那邱氏射玦”沒有讓他吃驚,畢竟李老國公一輩子都身在行伍,她作為將軍的妻子,一直想辦法減輕丈夫和兒孫拉弓射箭時的不適也是常理。

可那《三國演義》,就不得不讓重視起來了。此書應該確是李老國公的得意之作,不然邱氏一個不識字的婦人也不會倒背如流。此書他也看了,雖然還沒錄完老太君就病了,但就如今的內容來看,他還是非常滿意的。

因為這是一本宣揚“正統”的書。

《三國演義》中對於“蜀漢”的眾多褒譽,以及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的貶低,從中可見一斑。而江東眾多世族傾軋,孫權在其中各種平衡之舉,也讓他這位一登基就麵臨各方勢力逼迫的皇帝產生了共鳴。

他父親和各方勢力都交好,當年又有李國公手握重兵壓製眾世族,自然是可以將這些世族放在不同的位置上,慢慢分化,徐徐圖之。誰知他父親出巡時遇見刺殺,李蒙中毒而亡,老國公悲拗之下一病不起,他父親早年身上就有痰症,老國公一病,他壓力劇增,竟是沒過兩年也去了。

事情發展的太快了。他父皇先前埋好的那麼多線,留下來的那麼多後手,竟是一下子全盤亂掉。這一亂,也讓他徹底感受到自己的根基有多淺薄,未來有多艱難。

和這些幾百年傳承的大族相比,他楚氏一族就如暴發戶一般可笑。

若不是他們當年第一個反,第一個打下荊南,又是眾望所歸,站住了跟腳,還不知道這天下將會姓什麼。

楚睿看著手邊的“邱氏扳指”。

他願意用李茂,是因為他性格平和,才能平庸,又想做出一番不弱於父親與兄長的成績來,這樣的人如果沒有什麼仰仗的勢力,又不想寂寂無名,就隻能緊緊站在他的身後,做他手裡的一把劍,一杆槍。

這樣的信國公既好控製,又早不成什麼威脅,若真的世族勢大,無法挽回,扔出去做棄子也能挽回局麵。

可他錯估了那些勳貴們想要手握實權的欲望。就李茂這麼一個庸人,竟然也能被他們高高拱起,再加上清流和中立派在朝堂上的影響,現在勳貴一派,竟然也有和世族派分庭抗禮之勢。他原本想著等到可以對抗的地步,怎麼也要個一兩年的。

而後《三國演義》從上而下大受追捧,李老國公也被軍中奉為“武神”,有些士兵甚至偷偷畫了畫像供奉,更是把信國公府的聲望增添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若說這裡麵沒有好事之人和勳貴派的推波助瀾,那他是一點都不信。

可他又能製止什麼?李老國公生前可是從未泄露過一分一毫,連軍權都大方交了的。現在他難道還要和一個死人計較關於聲望的問題嗎?

和《三國演義》比起來,微霜堂造成的影響反倒是微不足道了。隻是一群學子,就算信國公府籠絡去了,關心太好的,他冷淡著不用就是了。

學子又算了什麼,原本翰林院裡的翰林們都是父皇為他和李蒙背著的潛相,現在朝廷眾派林立,不少翰林都快熬成白頭了,位置卻一直沒空缺出來。若李茂真的能幫他平衡朝堂,就算結交學子,培養勢力,對他也是有利無害。

現在的信國公府,還是太弱了。

可惜那吏部由外任擢升的張寧原是世族一派,現在卻左右搖擺,還不知道是要忠於哪邊。

他原想著信國公府和他有姻親關係,總要傾斜一二,結果他不偏不倚,既不得罪世族,也不得罪勳貴,仗著和勳貴一脈交好,又出身世族,竟然也混的風生水起。

他明明身為皇帝,做事卻束手束腳,處處要考慮各方的勢力。就連他數次提出想要重新丈量土地,核算天下佃戶和隱戶的數量,重新分配農田,都屢次不成。

這些私戶賣身給世族,不用交稅,不用服役,隱沒戶籍,已成大患。

李老國公曾對他父皇說過“民心易得,民心易失,民心……易騙。”隻要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讓民心改變。

楚睿如此一想,頓時對信國公府的氣消了大半。這些世族僅僅是為了自己利益,就可以置社稷王法於不顧,現在百廢待興,處處都需要用錢,土地荒蕪,無人可種,他又要輕徭薄役,休養生息……

再這樣下去,這些國之蛀蟲的危害更大於在明麵上高調示人的信國公府。李茂不過是圖名,這些人卻是圖利、圖權、圖江山!

罷了,與其想著如何削弱《三國演義》和“微霜堂”在國公府裡的影響,還不如想想該怎麼做,能讓這兩樣變得對他有利。

不如這樣……

信國公府,擎蒼院裡。

正讀著兵書《六韜》的李銳,突然得到下人來報,說是叔父李茂請他去一趟前院的“集賢雅敘”。

那裡是叔父處理公務的地方,閒雜人等不得擅闖,門口也有眾多家將守衛。

好生生的,叫他去那裡作甚?

等到了“集賢雅敘”,他那叔父對著他欲言又止,好幾次想要張口,又踱著步子歎起了氣,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無論叔父是不是有縱容方氏的嫌疑,總是他的長輩。李銳恭恭敬敬地等著李茂的訓誡,態度上不敢有一些怠慢。

李銳年幼失怙,而後又失恃,一夜之間天塌地陷,他恨不得就這麼跟著父母一起去了。此時祖父原本就生著病,父母噩耗一傳,更是病入膏肓,無力回天。祖母日夜服侍,寸步不離,不到一年,活活熬成了骨瘦如柴的婦人,明明才剛剛到花甲之年,看著卻猶如六旬老人一般,將養了這麼多年,身子骨還是不怎麼好。

那時祖父祖母顧不到他,下人和親人故舊看他也全是憐憫的眼神,隻有這兩位長輩無微不至,體貼入微地照顧著他,甚至親自教養,抱到膝下,視作親生,這才慢慢撫平了他內心的傷痛。

雖然後來知道了他們這麼做是想養廢了他,才對他諸多縱容溺愛,可他那麼多年來,是真的過的十分快樂。

也正是如此,當祖母說出真相時,他才會那麼痛不欲生,甚至性情大變。成長的代價這麼慘烈,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該渾渾噩噩,快活一生好,還是像現在這般對著叔父麵帶“孺慕之情”,心中卻平靜似水比較好。

書桌後,李茂也是百感交集的看著自己的侄兒。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抱著還是小小嬰孩時的侄兒時,自己是多麼的誠惶誠恐,連輕輕呼口氣,都怕把他的脖子折了。

他曾想象過大哥會生一堆兒子,自己也是,信國公府從他們這代起必定興盛,也好打打那些笑話他們家人口凋敝,後繼無人之人的臉。

他聰明不如大哥,武勇不如父親,可是他的孩子卻未必。

他與大哥一母同胞,大嫂持家有道,他的妻子又溫柔識大體,府中必能和睦,等日後子孫成才,他也能對得起列祖列宗。

可一恍神間,信國公府裡隻剩下他一人獨撐門業,大哥僅留一子,他成婚十年,也未再有一個子嗣。

信國公府依舊如當年那些人笑話的一般後繼無人。

他身為繼承人的長兄天資卓絕,他是嫡次子,雖資質平平,倒沒有什麼。可現在頂門柱的兄長一倒,他的平庸反倒成了一種罪孽。

他是為什麼想要養廢侄兒的呢?是自卑?是擔心?是心中這麼多年來那股暗藏於心,對兄長的那股怨懟?他自己也說不清了。

自從去年開始,李銳就在以讓人驚訝的速度長高,隨著他習武射箭,控製飲食,再加上抽個子等種種原因,他也在迅速的消瘦著。

待能看清五官時,李茂甚至連看自己侄兒的臉都會膽顫心驚。

李銳的麵容,幾乎他的兄長十四五歲時一模一樣。就連那皺起眉頭時的神態,偶爾側臉思考時的一個眼神,都恍如李蒙附身。

他與兄長相差五歲,小時候兄長與他看不出有任何差異,無非也就是老成一點的少年罷了。兄長長得像祖母,自己長得像父親,雖然兄長比他俊美許多,但男兒原本就不靠臉掙前程。他兄長是長子,又經曆戰亂,比他穩重可靠,人人都視作理所當然。

可自從兄長被軍師領走,跟著眾多世家子弟一起學習以後,他就開始耀眼到讓他自慚形穢的地步。

是多少歲呢?好像也和李銳現在一般年紀吧。

似乎他這侄兒李銳,和他的兄長一樣,注定了十幾歲前一定會被埋沒,十三四歲開始就要開始嶄露頭角。

若說隻是長相相似,讓他心虛不敢直視李銳之顏,那李銳漸漸長高的個子,以及那般可怕的力氣,更是讓他分外焦心。

身高體壯,天生力氣驚人,這是他父親的特質。

這兩點天賦,既沒有傳給他兄長,也沒有傳給他。他那早亡的小弟弟,更是瘦弱嬌小,絕對沒有遺傳半分。

有時候看著李銳的背影,他的心裡都會揪心般的疼痛。那簡直就是小一號的父親。

不知母親是不是早就在李銳的身上看到了父親和兄長的影子,才會這般喜愛他。如果他真的長成,入了宮,看見了這般長相的李銳,又有誰不會喜愛他呢?

那是李蒙的臉啊。

這簡直就像是老天的詛咒,他做錯的事情,現在要用這般殘忍的方式來提醒他。他的侄兒長相酷似早逝的兄長,身材力氣神態卻都和他的父親神似……

看見李銳,就像是同時接受著父親和兄長的訓斥一般,讓他內心備受煎熬。

這種感覺,他甚至對發妻和母親都從未說過。

而現在……這樣的他,這樣的他……

居然莫名其妙的答應了老太太要教授侄兒那方麵的知識?告訴他成人後應有的變化?

他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李銳練殺氣。

李銳:我瞪,我瞪,我瞪!

眾鴨子(悠閒地走開):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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