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夜無眠(2 / 2)

顧卿晚上起來了幾次,發現李銘也沒睡著,便乾脆讓李銘去她床上和她一起睡。

她按摩著李銘的頭皮,隨意撿了一段三國來說,在她的輕聲細語裡,李銘終是慢慢地睡去了。

顧卿放下已經有些酸痛的手,盯著小呆的睡顏,在黑暗中深深歎了一口氣。

至於一早出門的李銳,在舅舅家呆到深夜才回來。

倒不是他和舅舅聊到這麼晚,而是白天都在舅舅家裡做了其他的事情,到晚上才和舅舅商議到正事。

他的舅母對他太熱情,他一登門,就被舅母抓住各種噓寒問暖,問了一大堆問題。她舅母生自將門,生性嫉惡如仇,自從知道他的嬸嬸不是個好的,生怕他在府裡被嬸母“吃了”,言辭之中頗有打抱不平之意,而且幾次三番提到了讓他學習她的劍術防身,倒讓張寧哭笑不得地打了好多次的岔。

趙倩學的是一門叫做“越女劍”的劍法,並不是嶽丈家的軍中技擊之術。若是李銳真學了,以後懂劍的人看見了,怕是要把他這個外甥笑話死。

李銳過年來了張府,他的表姐表弟等人自然要出來相見。

大表姐張媛及笄之後就定了人家,正是吳中江氏的族長之子。這位江家的族長並沒有出仕,表姐定的那位嫡子也不是家中長子。那位未來的表姐夫家裡雖然清貴,卻不顯赫。隻是這個族長的姻親卻是晉國公府,這一聯姻,舅家倒是和兩邊國公府裡都有了關係。

因為表姐已經訂了親,所以出來略微見了見就回了後院,倒是幾個表弟湧上來,拉他胳膊的拉他胳膊,拉他腿的拉他腿,非要他陪他們玩。

他在家裡帶慣了弟弟,但是他的弟弟李銘卻沒有這麼稚嫩。尤其是才三歲的小表弟,長得胖嘟嘟的,說話還咬手指,最是可愛。

他喜歡那小表弟,將他丟到空中拋了幾次,直逗得他又叫又笑,“哥哥哥哥”叫個不停,最後還是舅母表示她的心臟實在受不了了,李銳才不好意思的放下他來。

其他小朋友們等了半天,本以為也會被這個高壯的大表哥往天上丟一丟,結果娘親一冷下臉,紛紛表現出了他們對遠離這項危險運動的覺悟。

倒讓李銳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張寧知道李銳這陣子壓力太大,他年紀小,整日裡多思,怕是對心神有損耗,便有意讓幾個孩子圍著李銳撒嬌賣好,讓他放鬆放鬆。

事情既已發生,再多說無益,找出解決的辦法固然重要,更多的是要讓自己擁有一顆平常心,方不會被彆人牽著走,自亂了陣腳。

話說李銳帶著滿腔的恐懼與憤怒之意來到舅舅家,原是想與舅舅商議那神婆與劉嬤嬤自殺之事,可是張寧笑著說不慌正事,他難得來張府一趟,還是和表自家弟弟妹妹多接觸接觸才好。

於是幾個弟弟妹妹一圍繞,他那些話倒是說不出來了。

舅母並不知道信國公府裡發生的事,見李銳愣了一下也就不堅持,還以為沒有什麼大事。張寧以為外甥是來和他說清早邱老太君入宮後如何處置方氏的,此事已經塵埃落地,他也隻能一旁指點,並無意深入。

李銳在張府裡用過了午飯,又陪著弟弟妹妹們玩了一下午,直玩的都忘了自己是來乾什麼的了,舅舅才把他叫去了書房。

因為白天裡已經散過了心,李銳說起此事的時候比較平靜。張寧一聽並不是邱老太君回府後的事情,事實上李銳出門之時,邱老太君還沒有從宮裡回來,而外甥說的另有其事,心中不免有些吃驚。

他聽著外甥說起刑房裡的事情,漸漸陷入了深思。他的想法和外甥差不多,隻是有些疑問心中有惑。

張寧撫著胡須,心中有些欣喜。

這孩子總算是曆練出來了。

“依你之言,你覺得劉嬤嬤是那幕後之人的棋子?”張寧輕輕敲著書桌的桌麵,“若劉嬤嬤真是早有壞心,一直就放在你嬸母身邊的,那你嬸母喪心病狂至此也就說的過去了。任是她有一副好心腸,也經不起有人日夜攛掇。何苦你那嬸嬸也不是個有見識有決斷的。”

張寧想了想,又說:“若劉嬤嬤是步棋,隻怕你那府裡有問題的人更多。捆的好好的繩子為什麼鬆開了?是捆的人故意沒捆住,還是那刑房的下人偷偷鬆掉的?劉嬤嬤已經藏了這麼多年,那神婆既然已經什麼都招了,為什麼還要把她掐死?”

“這其中太多疑團,無法解釋清楚。而你嬸母被你奶奶關了起來,對你們滿心怨懟,肯定是不會說出劉嬤嬤的來曆的。這劉嬤嬤在你府裡這麼多年,你們卻沒有覺得她有一絲不妥當,可以說極為謹慎,這麼好的一顆棋子,此時發難,實在匪夷所思。”

“劉嬤嬤還有個侄孫,應該是留給我弟弟用的,但兩年前不知道為何來了我的身邊。我無意間聽見他們的對話,便對那個書童不喜,一直晾在那裡,沒有重用過。”李銳想了想,“他們大概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那孩子是她的侄孫。”

“但凡作為死士的探子,是不會把自己在意之人送進死地的。”張寧搖了搖頭,“此事變得更加奇怪了。那神婆死之前可有留下什麼線索?”

李銳臉色不好。

“外甥並沒有仔細檢查。”事實上,他看到那兩個人死狀可怖的樣子,根本就沒有勇氣去翻看屍體。

他幾乎是看到兩個死者的第一時間就備馬出府了。

“糊塗!”張寧的聲音稍微重了點。

“這兩人死的如此蹊蹺,你應該多多查驗一番才是。那劉嬤嬤指甲中有沒有皮膚,那神婆脖子上的淤青大小和劉嬤嬤的手掌形狀可相似,到底是勒死還是掐死;你說劉嬤嬤是碰壁而亡,那她表情是平靜,還是驚恐……”

張寧每說一分,李銳的臉色就更白一點。

“外甥……外甥不是仵作……看到那兩人的屍體就已經慌了神……”李銳實在沒臉接著說下去。他聽了刑房下人的回報,已經先入為主的當那兩個人是那般死的了。

“罷了,你也是孩子。怎能要求太多,是我要求太高了。”張寧見到李銳的表情,哪裡還有不知道他也害怕的。是他對李銳的期待太高,以為他經曆了那麼多事,應該已經長成了,卻不想邱老太君將他保護的太好,氣度和膽量有了,可是手段卻還差點。

對待死亡這件事,也不能像他們這些大人那樣視作尋常。

事已至此,再多說也無益。張寧看著一臉懊惱的侄子,想了想,說道:

“劉嬤嬤既已死,此事要查,就隻能去找你嬸母的娘家。你嬸母日日坐在家中,這神婆既然是你嬸母娘家找到的,自然和方家離不了乾係。是誰推薦的這個神婆,是誰牽的線搭的橋,是誰讓你嬸母娘家找到了這個人,又是在哪裡找到的,總會有蛛絲馬跡落下。”

“隻是對方如此環環緊扣,計謀又陰險毒辣,應該是對信國公府恨之入骨之人,這樣的人並不多,李老國公當年沒有和誰結過仇怨,你爹那些也都是戰場上的計謀,直接結仇的幾乎是沒有。但我和你父你爺爺比較不是朝夕相處,其中有些乾係,也許並不了解。你可以回去問問你奶奶,家中可有什麼棘手的仇人……”

“那方氏的兩個弟弟,已經被我耍弄的服服帖帖,回頭我去嚇嚇他們,讓他們去查清楚方氏這神婆是從哪裡來的。你就從你府裡的仇人之中慢慢抽絲剝繭,看看能不能找到元凶。”

“敵暗我明,這很不容易。你以後出門不要孤身一人,家人多帶些。你祖母身邊也該多差些人保護。那神婆說是隻想驅邪,若是當時沒有驅邪,而是趁機刺殺老太君呢?你那堂哥攔的很及時,你真該多謝謝他。”

李銳聽了舅舅的分析,心裡也是一陣後怕。當時他去請禦醫,家中就嬸母和兩個兄弟,若發生了什麼事,確實是措手不及。

這幕後之人看起來不像是要圖謀什麼,倒是想把全府上下毀的乾乾淨淨。這樣的手段反而最乾脆最厲害,而且讓人防不勝防。

一想到這個,他都有些坐不住了。

李銳和舅舅商議了一夜,連晚飯都是在書房吃的,兩人分析了半天,也隻能是分析。張寧見李銳兩眼都有些紅,知道他已經好兩天沒好好睡過覺了,連忙趕他回家休息。

他家中有待嫁的女兒,倒是連留外甥宿在這裡都不合適了。

今夜方氏無法好好入眠,李銘和李銳兩兄弟也是如此,顧卿一直照顧著李銘,倒睡得比兩個孩子還差些。

可是他們再難受,不過是心裡難受,比不得李鈞淒慘。

他早上發錢,無意間碰到了香雲丫頭的手,以至於隱疾突發,全身癢的實在不行。多虧了顧卿看出了情況,讓他到後麵去休息。

名義上是休息,其實就是讓他找個沒人的地方撓撓癢,免得當眾出醜。

他問過公府的家人,找了一間不常用的屋子,這才鬆開棉襖,好好地抓了抓。他這毛病雖然來的又快又烈,可是若不去管它,那些紅疹最多一天兩天的也就慢慢消了。

他正撓著身上的紅疹,誰料門被突然推開,他那小堂弟笑嘻嘻地進來了。

後來,他這堂弟出於好意,幫他撓身後的紅疹,他心中十分感激。可是李銘的手也太重了點,等他撓完,整個後背都火辣辣的疼。他身上不好,還要做出沒事的樣子,省的李銘擔心內疚。

他那小堂弟自覺做了一件好事,心滿意足的走了,隻留他齜牙咧嘴地回了西園。

這下是不癢了,變成又癢又疼!

這一晚上,他一躺下背後就火辣辣的疼,趴著吧,他又實在是睡不著。翻來覆去了許多回,終於爬起來喚人,讓老仆幫他看看背後如何。

結果李老五掌燈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

背後不像是抓痕,倒像是鞭子抽過的一般。有些地方還紅腫了起來,往外滲著東西。

這位小少爺莫非指甲有毒?

李老五捂著自己胸口的荷包,頓時覺得胸前也癢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先預祝大家都粽子節快樂!蹤情狂歡!作者下午跑親戚,也許下午沒有更新了。但是晚上回家一定補上。乃們這些喂不飽的小妖精!

那啥,李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抓成這樣。小夥子,自古以來錢都是很臟的,而且還是金屬錢,你們兩個這麼抓那麼抓真的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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