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進城報信(1 / 2)

杜進原本不準備回鄉過年的,但因為李茂曾經向他和齊耀問了策,倒興起了他回鄉去查探一番的想法。Du00.coM

這李茂雖然德行有虧,還好並不昏聵。在“信國公”這個位子上,若是有心行善,能救到無數百姓,豈不是比爭名奪利更強?

所以杜進托了李茂的門路,跟著去通州的禦使們一起回了鄉。

到了通州,災情果然很嚴重,大雪造成的危害不光是壓壞房屋、壓死牲畜這般的,最麻煩的是交通不便造成的眾多困難。

有一個山上的寺廟因為大雪封路,一個廟裡的和尚全部下不了山,又沒有糧食,寺廟裡是不養牲畜的,最後隻能靠喝水填肚子,全部活活餓死。

杜進回了鄉後,儘自己的能力幫助禦使們了解情況,也多方走動以前的親友故舊,提供幫助,所以這些戶部和禦史台的官員都對杜進大為讚賞。而杜進更注意的是有關“隱戶”這方麵的信息,此外便是通州大族在這次雪災中的動靜。

通州的災情一直報不上來,便是這些大族聯合施壓的結果。

所以當他帶著各種證物和資料回到京城的信國公府上,卻發現李茂不但沒有回來,而且連個信都沒有的時候,敏銳的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太夫人,您確定國公大人沒有寄回過一封書信?”杜進沉吟了一會兒,麵色凝重地問顧卿道。

顧卿有些心虛。她才穿過來不到兩年,實在是無法接受自己有那麼大的兒子和兒媳婦。尤其是李茂,他不像李銳和李銘,年紀和自己穿來之前差不多,卻喊她“娘”,總讓她有一種當了人家後媽的感覺。

所以李茂出去了,她隻覺得鬆了一口氣,雖然也偶爾會想到他,那也是想讓人家趕緊回來收拾爛攤子。

東升先生這麼一提,她才發現確實有近二十天沒有接到過李茂任何消息了。

“老身沒有收到過他的任何信件。先生,會不會是他的信函先進了宮中,然後宮中沒有遞給我們府裡?”顧卿隻能往好的地方猜測。

李銳和李銘兩個孩子已經是滿臉無措的表情了。

李鈞安慰地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他們過年的時候還行了那麼多善,老天有眼,不會讓堂叔父有事的。

“若是這樣,自然是好。可是邱老太君,國公大人這大概是第一次在外麵過年,但凡離家之人,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就越發想家,更彆說國公大人上有老下有小,和妻子又恩愛了。就算出去巡查,也斷沒有一封家書都沒寄回家的道理。過年問候的信件總是要有的。”

杜進見顧卿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實在是不想說這樣不吉利的話,“通州有些山,大雪封路不好走也還好說,可是汾州多是平地,因為產馬,驛路又通暢,送信回來也方便的很,怎麼能……”

李銘揪著哥哥的手,李銳緊皺著眉頭,就連弟弟的指甲已經把他的肉掐破了都沒有感覺到。幾人中隻有顧卿還算沉著。

杜進見這信國公府的邱老太君果然如定海神針般巋然不動,在心裡讚歎了一聲。

也隻有這樣經曆過大事的婦人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安定人心。

“當然,太夫人說的可能也不是沒有。也許國公大人的家書裡有提到什麼機密之事,上麵怕發出去不妥給按下也是有的。”杜進隻能儘力安慰。“太夫人,國公大人走之前可有說過是為了什麼事情?”

“這……”顧卿真後悔沒多問幾句,她當時光樂著讓李茂穿上毛線衣了。“那天是二十四,他帶著幾個孩子在祭灶,連灶都沒祭完就被聖上急召走了。等到了晚上就來和我們辭彆,說是要出趟公差,年後才回……”

“老身一向不多問他在朝堂裡的事情的……”顧卿天生就對政治不感冒,曾經也談過一次男朋友,此人在人前也算是個男神,可一到私底下就是抨擊各種這個黑暗那個黑暗,她和他談了幾個月實在受不了,就掰了。

自那以後,她後對這些個政治話題就更加不感興趣了。

“可否問問國公夫人?夫妻本是一體,也許國公夫人知道呢?”杜進看著幾人,出著主意,“隻有知道國公要去何處,才方便打聽啊。”

一提到方氏,所有人都沉默了。

李銘見奶奶和哥哥都不說話,一跺腳,轉身就走。

“銘兒,你要去哪兒!”顧卿一把抓住李銘的小肩膀。

“我回東園問娘啊,我娘說不定知道爹去哪兒了!”這時候爹千萬不能出事,家裡千頭萬緒都等著他回來理呢!

“你娘懷著身孕,精神又不大好,你現在去問,她肯定要問你為什麼問,你怎麼說?說你爹快一個月沒音訊了?到時候你娘更睡不著覺了。”顧卿看著泫然欲泣的李銘,以及麵有內疚之色的李銳,深深歎了一口氣。

“我真是前世欠了你們一家子的。”顧卿說了一句喪氣話,將李銳和李銘往杜進那一推。

“先生照顧好我這兩個孫兒,我這就備車進宮,問個究竟。”

“太夫人要進宮?就算太夫人有宮牌,像這樣沒有遞折子就要入宮……”杜進有些疑慮。皇家贈與老太君宮牌是信任,但因為私事就直接進宮……

顧卿苦笑了一下。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若有責問,老身一力承擔就是。”

若真李茂也出了事,怕是以後誰也不敢責問她了。

豪門遺孀,孤寡老人,嘖!

一個時辰後,皇後的坤元殿中。

“老夫人,不是本宮不告訴你,而是本宮也不知道啊。”被抓了包的張搖光一臉無奈。她雖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卻不能告訴顧卿。

事實上,她還以為邱老太君早就會入宮詢問了,畢竟自家唯一的兒子一出去就大半個月沒有消息,換成是誰都要到處打探的。隻是她沒想到這老太太這麼沉得住氣,一直到過完了年才來問詢。

顧卿見張搖光的樣子,一咬牙,跪下來道:“皇後娘娘,若您真的不知,請幫臣婦通傳一聲,臣婦想求見陛下。”

“老夫人,陛下最近正忙於通州賑災之事,怕是無法……”

“搖光姑娘!”顧卿抬起頭,凝視著著帶著怔愣表情的皇後,幾乎是用譴責地語氣在向皇後控訴:

“信國公府已經死了一位國公,一位世子,一位世子夫人,如今後院可能有一位國公夫人這輩子也沒辦法出現在人前了,我信國公府孤兒寡母,不求陛下護庇,隻求能得個真相,求娘娘給個恩德!”

張搖光連忙讓人去攙扶邱老太君,顧卿直直地跪在那裡,也不讓人動她,隻是喊著:“娘娘,我還有封信沒拆!你讓我把信給誰看呢?我兒子要是沒了,我不識字,我隻能給其他人看了!”

“邱老太君,請慎言!”張搖光見邱老太君說的不像是威脅的話,連忙屏退左右。

顧卿心裡也是暗暗叫苦。她自己也是女人,自然知道這世上誰都能夠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有權有勢有野心而且還小心眼的女人。可是此事皇家擺明了是要瞞著信國公府,她可不想到最後等來一匾“滿門英烈”的牌子!

若真是把家信扣了,或是無傷大雅的事情,皇後為什麼不肯告訴她,也不讓她見皇帝?明顯就是失態非常嚴重了!

哪怕就是用逼的,也要逼的他們說出真相。若真是有什麼萬一,也好一起想辦法!

“老夫人,你不必拿那封信來說。皇帝已經不想讓信國公府的兩位公子行這等危險之事了。說不定這件事永遠都不會發生。”皇後拉起顧卿,打從心眼裡可憐她。

嫁的好,生的好,又有什麼用呢。她隻是後宅一個婦人,什麼事情都無法掌控,什麼事情都無法做主。

罷了,她可憐邱老太君,她自己又好到哪裡去呢。

“老夫人,我也就不瞞著你了……”

“皇上駕到!坤元殿迎駕!”

正在對峙的顧卿和張搖光皆是一驚。張搖光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攜著顧卿的手,一起去殿門前接駕。

楚睿自從探子回報開始,就在等著這一天。就算邱老太君一直不問,朝臣們也是要問的。兵部沒了主官,勳貴們沒了領袖,自然會不停的打探消息。李茂出公差不是什麼秘密,更何況還帶著拱衛京畿的精銳“驍騎營”一百多人一起出京。

若沒有他的手諭,誰能調動中軍出京?世族每次都不敢逼迫太過,也是因為他手裡掌著李老國公原先練出來的這支中軍。

他原先以為馬場隻是有人偷偷私賣軍馬,這麼一看,怕是有人要謀逆。若不是要謀逆,就算是私賣軍馬也罪不至死,不可能會冒著族誅的危險去襲擊禦使。

若是牽扯到謀逆,李茂九死一生。

所以楚睿一聽到有人來報邱老太君求見皇後,便知道她終於坐不住,來打探消息了。此事全因他而起,人也是他安排出去巡查的,自然不能讓皇後為難,所以他放下手中的事情,連忙趕到了皇後的宮中。

顧卿還是第一次見這皇帝,隻覺得這個人若是去演電影,一定是正兒八經的“皇帝專業戶”。什麼張鐵林張國立和他一比簡直弱爆了,這人皇帝無論是氣質還是做派,一看就是久居上位,身份不凡之人。

就連顧卿一個骨子裡是現代人的靈魂,在見了這位年約四十的皇帝之時,也隻敢掃上一眼,就乖乖地低下頭,不敢直麵君顏了。

有種見到國家領導人的感覺。雖然她也沒有見過國家領導人。

楚睿見邱老太君在大殿中無力地垂著頭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陣不好受。他少時還經常去李老國公家做客,常見這位“李夫人”,那時的她可沒有這樣滿臉皺紋,頭發花白的樣子。事實上,他自己的母親比這李夫人大了快十歲,也沒有老成這樣。

一瞬間,他好像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皇後見楚睿愣在那裡,連忙喚了幾聲“陛下”。

楚睿被皇後的一聲呼喚喚回神,連忙咳嗽一聲掩飾失態,對身側的侍從說:“快給邱老太君看座。皇後也是,怎麼能讓邱老太君站著呢!”

“是臣妾疏忽了。”張搖光從來不頂楚睿的嘴。

邱老太君聽皇後為她背了黑鍋,連忙解釋:“不是皇後娘娘沒有賜座,是臣婦想要靠近些娘娘說話,所以沒有要座。”後來她又跪下來求皇後,自然是更不能坐了。

“老夫人,你來這裡所謂何事,朕都知道。”楚睿也不想再瞞信國公府,瞞也是瞞不住的。“李愛卿一行人,在汾州呂梁地界失蹤了。”

顧卿的身子晃了下。這陣子頭暈突如其來的襲擊了她,讓她差點倒下。

她明明沒有那麼震驚的!這又不是她兒子!

她一定是太多愁善感,同情心太爆棚了,一定是這樣!

楚睿見顧卿明顯情緒激動,連忙叫皇後宮中的宮人去扶她。

顧卿按了按太陽穴,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她附的這幅身子有中風前兆,大年三十那天已經發作過一次,若是情緒激動,怕是會有危險。現在府裡就幾個孩子,她要再倒下,就真是把整個信國公府推入萬劫不複之地了。

楚睿見邱老太君迅速的回複了平靜,心中也鬆了口氣。他一邊揉揉多日勞累而有些疲困的眼睛,一邊給她說到來龍去脈。

“年前,朕接到密報,汾州馬場報了遭遇大雪,馬匹凍傷無數,疫病從生,死了許多戰馬的消息。為了不讓疫病蔓延,他們需要焚燒馬屍。當地的官員覺得不對勁,跑去查探,發現死掉的戰馬沒有患上任何疫病,便去和那馬場的官員議論,被扣在了馬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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