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的大街上,另一群人也在勸著為首之人。
“世子爺,你的禁足令還沒有解了,就這樣偷偷跑出來,回去王爺一定會重罰的!”項城王府的外管事有些後悔告訴這位爺,信國公府讓家人在東市上開了家店的消息了。
他以為這位世子已經對當初的事情釋懷了不少,誰知道不但沒有釋懷,反而更加仇恨,一聽到有這麼件事,一定要出去看看。
這可怎麼辦啊!王爺要知道了他們一起出來,肯定要把他打死!
可是他要不跟著出來,讓這位爺做出什麼蠢事來,他也是要被打死的!
“你彆管,本世子有分寸。”
楚應元嘴裡這麼說著,可是旁邊沒有一個下人相信他的話。
廢話,誰會一臉獰笑著說“我有分寸”啊!
分寸究竟在哪裡啊!
無論多麼心驚肉跳,這一群項城王府的下人還是跟著世子楚應元去了玲瓏閣。
楚應元一進店就皺緊了眉頭,因為四周牆壁上繪著不少三國的人物。人人都知道三國演義是老國公著的,雖然現在還沒傳揚開來,但這店裡繪了這麼多三國人物,已經變相的宣揚了這家店的主人是誰。
這信國公府多年不見,行事還是這般囂張!
楚應元對信國公府恨極,自然是橫鼻子豎眼,看他家哪裡都不對。眼見著前麵顧客雖然多,但大部分都是文士或者書生,他心中嗤之以鼻。
就知道討這些酸人們的好,信國公府也是馬上得的功勳,這幾代居然開始和文臣們打成一片了,而且處處以文臣自居,真是可笑。
楚應元家中最早也是跟著先皇四處征戰的,為大楚立下了汗馬功勞。原以為就算不是個親王,封地也會是個富庶的地方,誰料到幾個文臣一紙奏疏說“尹朝之亂究其根源在於藩王野心太大”,結果他們幾府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不但沒有封到親王之位,而且還去的都是苦寒偏僻之地,美名其曰替天子開化萬民。
我呸!
誰稀罕開化胡夷蠻荒!
楚應元隨手拿起一副白玉和青玉做棋子的軍棋,和一旁招呼的夥計說:“我要這幅。”
他要回去研究研究,這信國公府做的東西有什麼好值得追捧的。
玩物喪誌,居然都做起生意來了,真是自甘墮落!
“請問閣下有店裡的甲級會員憑證嗎?”那夥計露出職業的笑容問道。
“那是什麼東西?你懷疑我付不起錢?”楚應元對那夥計怒目而視。
“不是不是,各位來的都是貴客,小的怎麼敢看不起您啊,隻是你手上的是收藏品質的軍棋,好玉難得,我家出的並不多,所以限量供應,隻能定做。”夥計心裡暗暗叫苦,這規矩遇見不講理的,怕就是要惹禍,“您手中那副是樣品,我們家是不賣的。”
楚應元掃了一眼店裡諸人,卻不覺得是什麼限量供應的原因,他覺得是這店裡有人看出他是中秋那夜和他們家公子打過架的人,故意刁難來了。
媽的,我都決定要有“分寸”一把了,你們居然敢狗仗人勢?
楚應元當即把眉頭一擰,惡狠狠地說:“今日你們是賣也要賣,不賣也要賣!我又不是沒有錢,你居然敢把客人往外趕?這就是信國公府的家教嗎?”
夥計見遇見了硬茬,連忙跑去找掌櫃。
掌櫃的趕緊整整衣冠,正著臉色去找那楚應元。
“這位貴客,不是小店把您往外趕,而是小店東家定下的規矩就是如此,我們也不得不遵守啊。”掌櫃的希望這來人能賣信國公府一個麵子,“要不,我派人回去請示請示東家,看看能不能例外?”
“免了,你們這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彆人能賣的,為什麼就不能賣我?”楚應元拿出一錠銀子拍在桌子上,“這棋我買了!”
“貴人,這是樣品,隻有一副,真的不能賣。”掌櫃的也被引的生出了怒氣,“況且,您出的錢怕是買不了這幅棋。這棋盤是上好的象牙雕的,這些棋子都用的是無暇的美玉,您手中這一副棋賣價一百二十兩,您這一錠銀子隻夠買幾顆棋子的。”
“什麼?這麼一套玩物居然要一百二十兩?你們搶錢啊?”楚應元瞪著眼睛看著這掌櫃的,再看看手中的棋盤。
咦,好像還真是象牙的?
掌櫃的知道這人一定是對他們家有什麼意見,他身後站著信國公府,既然已經先禮過了,這人還不識相,想來就是故意找茬的,也沒必要和他客氣,墮了信國公府的名頭。
何況少爺和那位還在後麵,天塌下來也有人撐著。
想到這裡,他伸出手去,攤開手掌。
“這位客人,請把棋盤還我。小店還要做生意呢。”
楚應元還真沒有想過一定要找碴,可被這麼□□裸的打臉,是個泥人也生出土氣來了,當下他就把手往後一伸。
“一百二十兩是吧?來人,付錢!”
“世子爺……”一個下人的在楚應元旁邊咬著耳朵,“我們出來沒帶那麼多錢。您在禁足啊,誰敢去賬房上支錢?”
他心中暗暗叫苦,您自己有那麼多私房,為什麼老想著走公中的錢啊!
這下子,楚應元尷尬了。
就算人家現在要賣他,他也不能強買了。
因為他錢不夠。
“罷了,我們就賣信國公府一個……”
“掌櫃的,把那副棋送給項城王世子,回家我去和奶奶說。”李銳在裡麵聽見外麵吵鬨,便在內室門口聽了一會兒,待聽到是楚應元又在生事,抱著多一事不如人少一事的想法準備送這瘟神走。
他以前打過他一頓,如今送他一副棋,就算是賠罪了。
“那是誰?”正在被人拉著玩“大盜捕頭平民”的大皇子問了問身邊的伴讀們。
“似乎是項城王世子楚應元,就是那個把自家庶弟打殘了被勒令思過的那位。”熊平日日和楚應年一起上課,這青年長得和楚應年這般像,想來是他的哥哥。
“是了,他長得像楚應年那小子。”秦斌呸了一聲,“大哥脾氣暴虐,弟弟陰險毒辣,這一家子都是些什麼貨色!項城王如此厚道老實之人,怎麼生了這麼兩個嫡子!”
“那倒不一定是項城王的錯,也許正是因為老實,所以寵溺慣了,才教養出這樣的家夥!”仇牧在一旁接嘴。
大皇子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位項城王世子。
“李銳!我就知道你小子故意想要跌我的麵子!”楚應元一見李銳走了出來,立刻怒不可遏地指著他的鼻子道:“你先派出家人刁難,然後再羞辱與我,是與不是?你家這破玩意,送本世子本世子都不要!”
楚應元把手中的棋盤往地上一擲,挑釁地看著李銳。
“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好心送你東西,為了讓你消氣連家裡規矩都破了,你居然這麼糟蹋東西!”李銳心疼的看著被摔出老遠的棋盤和散落一地的棋子,這都是家中工匠辛苦做出來的,他和他弟弟都隻是共玩一副,這楚應元說砸就抬手砸了。
“玲瓏閣店小,我家下人迎不了你這樣的‘貴客’。掌櫃的,送客!”
“大公子,這棋……”掌櫃的看著以及有些裂痕的棋盤,“不要他賠嗎?”
“算我們自己倒黴,開業就遇見個搗亂的瘋子!”李銳也是少年脾氣,雖然平日裡十分穩重,但他好臉貼人家冷屁股,還被扇了回來,自然也不會有好口氣。“送他走!”
“你嘴裡不乾淨罵誰呢!”楚應元抬起手要抓他,“你居然敢……”
“好了好了,都消消氣,不要再吵了。”大皇子楚承宣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跑了出來,擺著手站在李銳麵前。
“人家新店今天新開張,世子還是不要觸人家的黴頭了,多不吉利啊!”
楚應元剛來京就犯錯,一直深居簡出,後來又打了家中的庶子,被勒令在家修心養性,平日裡他爹沒帶他入過宮,一直都帶著他弟弟。是以竟然不認識這位大皇子殿下。
他是個暴躁的性子,見又冒出來一個小孩子,不耐煩的伸手要去推開他。
“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你說消氣就消氣,給世子我滾……”
“楚應元,你敢動手!”
李銳見楚應元要伸手打大皇子,胸口熱血上湧,微側過身子,一把拉過大皇子護到了自己身後。
他這一聲大喝猶如半空中響了個霹靂,驚得楚應元一愣。
他愣過以後,為了掩飾自己那一下的驚訝,冷哼了一聲:
“你激我動手然後說我先打你,你好對付我,再惡人先告狀是不是?”
他一想到當初自家庶弟玩的手段,殘虐之心頓時生起,“你不妨問問看,上次對我玩這個手段的家夥已經是什麼樣了!”
他抬起拳頭,惡狠狠地對著李銳的臉擊出。
兩年前的中秋節時他被李銳按在地上打,心中極為恥辱,這幾年苦練武藝,就為了能一雪前恥。他本來就是個情願去死也不願受氣的性子,李銳一聲大喝,他立刻動起了手來。
他這一拳來的極快,李銳待要招架,拳力已至麵門,但他每次遇見這種情景,體內自然而然就會生出諸般變化,這一次也不例外。
這一拳的速度瞬時在他麵前慢的如同定格一般。
李銳腦袋往後一仰,避開他這招必中的重拳,然後反手一抓,猛然一個用力,隻聽得“嘎啦”一聲,屋子裡聽到之人牙齒一酸。
原來是李銳反了楚應元的關節,已經折斷了他的手臂。
李銳的力氣極大,這些年歲數漸大,和當年還是孩提之時完全不可相提並論。他又學了諸多技擊之術,招招都是軍中格殺的招式,和楚應元的功夫又是不同。
楚應元也是硬骨頭,雖然胳膊被折,一身冷汗,但是還是咬牙切齒地對著身後的下人罵道:“沒看到你們家世子爺我被折斷了手臂?給我把這小子和他身後的那小孩一起給……”
他話音未落,突然就愣住了。
因為他的脖子上被架上了幾把利劍。
作者有話要說:楚應元是我最羨慕嫉妒恨的那種人,想什麼就做什麼,死了都不怕,就圖一個爽。一點氣都不願意受,全世界都要圍著他轉。
咬牙切齒中。讓作者告訴你,事實有多殘酷,哼!
小劇場:
大皇子:誰叫你攔的,你讓他動手啊!
李銳:我怕你有個閃失……
大皇子:我靠!他不碰我,我怎麼整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