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李銘倒黴(1 / 2)

李銳是在當了大皇子的伴讀之後,才理解到他們這樣人家的孩子,是不可能過著真的隨心所欲的生活的。Du00.coM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仇牧心眼小,但卻從來不敢對著大皇子使小脾氣;

秦斌不耐煩讀書,可授課的學士隻要一說大皇子禦人不力,他就會默默咬牙把功課再做上幾回,做到學士滿意為止;

熊平是宗室子弟,總是借著自己的身份和好人緣與其他兩位皇子的伴讀交好關係;

而他,也在日複一日的宮廷生活中學會了什麼時候該審時度勢、什麼時候該先聲奪人。

這實在是一件很殘酷的事,皇宮像一個無形的大篩子,讓他們所有人學會了把自己篩上一遍,提前學會了“為臣之道”是什麼。

臣服,是他們首先學會的東西。

也許這才是先皇和陛下一直推崇“伴讀”的原因。希望加深未來君臣間的感情維係也許是一方麵的因素,但作為大楚執牛耳者的家族們的嫡子嫡孫,先讓他們自己給自己打上“臣服”的烙印,以後反抗的可能就會小的多。

李銳其實並沒有想那麼多,在長久的成長過程中,他已經習慣了委屈自己,顧全大局。

他也許永遠做不到楚應元那般以死相破不受束縛,也做不到齊邵那般笑著承受在束縛中重新尋找未來,但這並不影響他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的生活,就是所有他關心的人都能幸福的生活。

從剛才經曆的事情中,他感受到退一步未必就是不能忍受。

有些事情,並不是必須要爭個你死我活的事情。贏了麵子,失了心情,到底贏或沒贏,誰也不得而知。

相反的,他退讓了,得到了劉鴻漸的一個笑容,一句道謝,似乎收獲的比麵子更多。

像楚應元那樣的人還是很少的。大部分官宦子弟,還是像他,像劉鴻漸這樣,一舉一動都考慮著家族的影響,一舉一動都要前後思考太多。

不是他錯了,也不是楚應元錯了,而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他們都要跟著大局而動。

所以,長期以來困擾著他的問題,突然不再是個問題。

十四歲的李銳在思考著青春期少年都會思考的“我從哪裡來”、“要往哪裡去”的問題,而他的弟弟李銘則是被孫燕妮的話逗得前俯後仰,笑的連平日的禮儀斯文全不見了。

“孫家妹妹,你可真逗。”李銘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你娘後來怎麼說?”

“可不是呢。我才八歲,為什麼要學中饋啊?我手都被切破了,我娘一點都不關心我疼不疼,反倒笑話我,問我是不是在滴血認親……”

“噗!”

“噗!”

“我才不是豬呢!我要是豬,我爹我娘就都是豬了!”

“哎喲我的肚子!”李銘實在是笑的不行了,路上的行人看他都像在看傻子。“你應該常和我哥哥說說笑話,他如今就知道凶人。”

“我哪裡在說笑話嘛!”孫燕妮實在不知道為什麼每個人和她說話說到後來都會笑,人家明明是在很認真的抱怨好不好!

“好了,好了,不是笑話,不是笑話。”

“……萬寧!萬寧!”一旁還在跟著笑的李釗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穿著一身紅色衣裙的萬寧,掩不住興奮之情踮起腳來揮舞著手臂。

“在這裡,在這裡呢!”

李釗一聲大叫,這才讓兩個孩子忽然晃過神來。

“咦,都走到這裡了?”

“哇,好大的戲台!”李銘被麵前高達數丈的戲台嚇了一跳。上次燈節放孔明燈的“放燈台”還沒有它一半高。

萬寧和家人站在前排等著自家表哥,並沒有聽到李釗的聲音,但她身邊的護衛聽到了後麵有個小孩子在喊他們家縣主,於是和自家縣主通報了一聲。

她笑著盈盈轉身回望,一身石榴裙猛然間像是開了花似的飛舞了起來,直直地撞入了李釗的心間。

她抬起手,也朝著李釗搖了搖。

燈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釗哥,你怎麼了?萬寧縣主叫我們過去呢。”李銘一頭霧水的看著堂兄呆傻的站在那裡,輕輕一推……

李釗摔了個大馬趴。

“我不是故意的……”

“哎喲我的天啊!”

李釗滿臉“天啊她沒看見吧”的表情飛速的爬了起來,卻發現萬寧眼睛已經眯成了彎彎的月牙,頓時一張臉的顏色比那戲台的柱子還要紅上幾分。

李銘推搡著滿臉羞窘的李釗往那台前而去,自然有在舞台下招呼的漢人小廝熱情的迎著他們往前走。

待到了萬寧旁邊,萬寧讓下人給了那小廝一個桌子數個位子的票,就算是替李釗李銘等人付過了錢,讓他不必跟著伺候了。

“萬寧縣主金安。”孫燕妮見過萬寧幾次,知道她是皇室中人,不敢怠慢。

這一下,李釗和李銘愣了半天,不知道是該跟著行禮,還是和平日裡一般當做熟人對待就好。

萬寧攙起了燕娘,笑嘻嘻地說:“這位是孫家的妹妹燕娘吧?我還記得你呢,一天到晚都在笑,一眼就認出來了。我比你大不了幾歲,你喊我萬寧姐姐就好。”

這是平輩論交,不拘身份的意思了。

“謝謝萬寧姐姐。”孫燕娘也不喜歡對人福來福去的,但是她娘嚴厲,她從小禮數周全慣了,一時條件反射,禮多人不怪先。

李銘和李釗總算鬆了口氣,所有人都歡聲笑語的在萬寧身邊坐下,這前排一張大桌能坐四五個人,每張桌子之間都有兩米遠的距離,錯開擺放,既聽不見隔壁人說的話,也不會擋了後麵人的視線,想來擺放位置的人還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李銘左右看了下,好奇地問道:“德陽郡主沒來?”

怎麼隻有萬寧一個人坐在這裡呢?

萬寧輕笑了一下,“我姑姑和我姑父一起出去玩啦。他們每年中秋都屏退了下人自己出去玩的。”

她姑父九死一生回了京,她姑姑自然是一刻都不願意離開丈夫了。

“你姑姑姑父感情真好,我爹也在家裡陪著我娘,沒有出門。”李銘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反正大人恩愛起來的時候,小孩子是顧不上的。

等他以後也娶了媳婦,絕對不這樣!

一旁的李釗聽到他們說起這個,一下子就想到了家裡的娘親。

娘這個時候……應該帶著下人婆子們在拜月吧?

爹……不知道會在哪兒。

娘有沒有收到他的信呢?今年有沒有人陪她吃兔子餑餑?

等他要上學之前,還是回家看看他娘吧。

萬寧敏感的察覺到了“箱子”的情緒不太好,再一看到天上的明月,就覺得李釗怕是想起了家鄉的父母,對他越發關心起來,不停的和他搭著話兒。

李釗畢竟還是個少年,有心儀的姑娘和他說說話,一會兒心情就好了起來。

待鑼鼓一響,所有人更是期待,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台上去了。

“萬寧!”

“李銳!李釗!”

熟悉的呼喊聲從不遠處傳來,熊平和李銳帶著笑意向著家人前進。

“大皇……大哥。”萬寧嚇得趕緊站起身行禮,停止了和箱子的攀談。

李釗和李銘也迷迷糊糊的站了起來,李釗更是傻乎乎的也跟著萬寧喊了一聲“大哥”。

仙主的大哥,那就是皇帝老爺的……

咦,皇帝老爺的什麼人?仙主的大哥不是郡主的兒子嗎?

好在熊平和大皇子都以為李釗喊的是李銳,並沒有在意他到底在喊什麼。

隻有李銳好笑地看了一眼這個堂弟。他在家正兒八經的大哥隻有李鈞,但他從來是對他直呼其名的。他喊自己是“銳堂兄”,喊李銘是“銘弟”,可從來沒聽到過大哥的時候。

人說生了個女兒胳膊肘外拐,他這堂弟才叫胳膊肘轉的快呢。

大皇子在萬寧身邊另一張桌子旁坐下,點點頭示意萬寧坐下來。

“都是一家人,看個熱鬨而已,不必拘束。”對於自家的親戚,楚承宣向來是表現出十分的寬和的。

萬寧知道他這個大皇兄性格外寬內嚴,雖然坐下了,卻不敢真的和他如同李釗那般放肆。

熊平好笑的看著自家的表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那麼害怕大皇子。明明大皇子待她比自己待他要客氣多了。

“表哥,你那邊人多,要不要分一些到我們這邊來?”萬寧好心的建議道。一個桌子就幾個位子,除去主子,後麵站滿了護衛,未免讓人側目。

若是分到幾個桌子裡去,就不那麼顯眼了。

李釗又傻了一傻。

怎麼又出來個表哥?那這個才是德陽郡主的兒子?

剛才那個大哥又是誰?

沒聽說萬寧有親生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