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鼎盛之始(1 / 2)

行知書院內。Du00.coM

“李釗,李釗?李釗!”

蘇先生的聲音一次次的提高,驚得所有人一抖。

可他還是趴在桌子上。

李釗身邊的學生魏懷德推了推他,見他還不醒,連忙掐了一把。

這一掐,把他嚇得要命。

“先生!李釗發燒了!”

魏懷德的一句話成功讓蘇先生由怒轉驚,連忙過去看個明白。

隻見李釗臉色緋紅,額頭滾燙,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他趴了多久了?早上來就這樣嗎?”這可是信國公府的堂侄!他們行知書院就靠信國公府支撐著才能養著這麼多孩子讀書,若是出了什麼問題,他們對不起人家送過來的苦心。

蘇先生開始後悔自己沒早一點發覺異狀了。

“從讀‘人而不仁,如禮何’開始趴下的。我還以為他昨晚睡得晚所以休息一會兒……”魏懷德嚇得哆哆嗦嗦,“他早上來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

“知道了,你也彆害怕,先生會處理。”蘇先生見自己這個弟子話都說不好了,連忙柔聲安慰。他是問孩子情況,不是來嚇孩子的。

魏懷德擔心的看著李釗,不知道他有沒有事。

他們這些窮人家的孩子就指望著李釗帶來的點心混過中飯呢,如今他發了高燒,他們中午豈不是要餓肚子?

嗚嗚嗚,早知道早上就不把那個饅頭留給弟弟了!

蘇先生今年也才三十,自認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當他想橫抱著李釗去院長書房請人看看時,卻發現自己抱不動他。

‘這小子平日裡吃什麼長的?怎麼這麼重!’

蘇先生看了一眼中二班學生們的表情,覺得自己的一點麵子都丟完了。

“先生,我背他去院長那吧。”長的和小水牛一般粗壯的王大虎站了起來,他今年已經有十六歲了,在中二班的學生裡算年紀較大的。

他父親是鐵匠,他也是一身力氣,若不是他娘哭著喊著要他讀書,他怕是也準備繼承他爹的衣缽,平日裡給人打打剪刀菜刀,修修鍋底什麼的過一輩子了。

王大虎背著李釗到了陳軼那裡,陳軼見李釗陷入昏迷,也是嚇了一跳。

好在陳軼懂醫術,抓著他的手號了號脈,不一會兒,眉頭終是一鬆。

風寒而已。秋末容易著涼,這風寒來得快去的慢,隻是稍微麻煩些,不算是什麼大病。

待陳軼給李釗施了針,李釗這才悠悠的醒了過來。陳軼問了他一些問題,才知道他昨夜看書看的太晚,睡得不好,早上起來頭就有點暈,上課到一半就睡著了。

如今已經快到中午,這時候送回信國公府反倒麻煩,陳軼便讓他在自己書房的軟榻上休息,他讓書童抓了一副藥去煎,等李釗好一點了,再讓李府派人來接。

李釗知道這位先生與自己家有舊,所以放心的躺在軟榻上養神。

“你也不必太過逼迫自己,你的底子雖然不強,但比大多數人還是要好的多的,功課不必做的太晚,須知身體才是一切。”陳軼開設行知書院以來,也不知道看過多少徹夜苦讀把自己讀廢了的學生。

寒門子弟得到上進的機會很難,一旦抓住,往往是過猶不及。去年有一個大班的學生把眼睛看出了毛病,今年也有學生因為太過刻苦得了心疾,一下子全部垮掉了。

但李釗不同,李釗雖然家世一般,但畢竟背靠著信國公府好乘涼,完全沒必要徹夜苦讀,將自己弄出一身毛病來。

“我隻是見比學生年級還小的孩子都能做的的功課,弟子卻做不出來,心中有些不甘罷了。”李釗對陳軼實話實說。

往日裡他在家中由先生教著讀書,除了兄長完全沒有參考之人,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功課究竟差到什麼地步。他兄長讀書雖強,但他也經常用“他比我大呢”的想法來安慰自己,待到了行知書院,才知道像他這般十二歲了連論語都不會背的都是寒門家的子弟,像他這樣家中還有幾個錢的,都不會這麼差勁。

“吾生有涯,而學無涯。日子還長,你看那些人年紀比你小,有些發蒙卻比你早得多。遠的不說,你的堂弟李銘,他的功課就不比你堂兄李銳差,若是都按你這樣人人攀比,你堂兄當年豈不是要把自己逼死?”陳軼好笑地搖了搖頭。“等藥來了,你喝上一碗,睡一覺,等家人來接吧。”

李釗皺起小臉,他最怕喝藥了。

蘇先生明明說的是“勤能補拙”,怎麼到了院長這裡說法完全不一樣呢?

李釗昏昏蒙蒙的睡在榻上,聽見陳軼嘴裡念叨著什麼詩。

“一百饅頭一百僧,

大僧三個更無爭。

小僧三個分一個,

大小和尚各幾丁?”

陳軼正在讀的是一位算學大師出的題目。他幾次請他出山教導學生算學,都被他拒絕了。這位大師教導學生從來不看出身,許多有名的賬房先生都是出自他的門下。但他脾氣也古怪,你上門來學可以,叫我出去親自教就是不行。

陳軼的行知書院講究“學以致用”,他的學生以寒門學子為多,讀書不為考功名,隻為能夠在定個契約時不被人騙,官府張榜的時候能夠看得懂。算學對於寒門子弟的作用更是一望便知,小到當個學徒,大到考官府的“算科”去做個小吏,都是極有用的。

隻是他算學也不太行,這位算學大師出了十道題,他竟隻解出三道來。

李釗閉著眼睛聽著陳院長一直念叨一直念叨,忍不住開了口:“院長,彆念了,大和尚二十五人,小和尚七十五人。”

是他叫他好好休息的,結果自己卻在念咒!

“咦?為何大和尚二十五人,小和尚七十五人?”陳軼又看了遍題。一百個和尚分一百個饅頭,大和尚一人三個,小和尚三人一個,大小和尚多少個。

“置僧一百為實,以三和一得四為一組除之,得大僧二十五個。”

李釗發現大人們算這些東西都好複雜,哪裡需要一個個算啊,三個小和尚一個大和尚一組分四個饅頭,一百個饅頭二十五組,裡麵二十五個大和尚一去掉,不就是七十五個小和尚了嗎?

就連他祖母教他的“代數”,都有些太過複雜了,其實可以更簡單的。

陳軼張大了嘴,聽著陳軼隨口解釋著為何如此計算。

這還是他發著高燒腦子不清楚,若是清楚呢?

李家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神童”?!

“李釗。”陳軼神色複雜地說,“等你稍微好些了,我帶你去找一位先生。”

“什麼先生?我們中二班不是有蘇先生和周先生了嗎?”

“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先生,先生帶你去見一見他,說不定他就願意來給你的同門上課了。”陳軼覺得自己從李家撈出了一個寶貝來,“他是陛下的太傅,原先的戶部尚書,後因風痹而致仕,如今偶爾去國子監教教算學。”

“皇帝老爺的師父?”李釗吃了一驚,感覺頭暈都沒了。“我去見他?”

陳軼點了點頭。

“不用怕,他是個很和藹的人,隻是因為得了風痹,腿腳不太好。就算他不能來我們院中上課,若是他願意教導你,他日你的成就不見得在你兩位堂兄之下。”

不會讀書算什麼,這位“陳四清”也是寒門出身,本身並不精通詩詞歌賦,隻粗略讀過四書五經,可是在他掌管戶部之時,就連先皇都承認“有他一人,勝過大臣無數”。

若是能學得他一二本事,那才叫受用無窮!

轉眼間,又過去了兩個月,眼見又要開始忙年。

而這兩個月,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先是李釗拜了前戶部尚書,太子太傅的陳四清為師,正式上門接受老大人的授業。

陳四清的兒子們如今負責打理皇帝的私庫,經營著皇莊和皇家各地的產業,雖並非權臣或重臣,可無論是京中哪一位官員,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

在尹朝時,皇帝的內庫和國庫沒有什麼區彆,到了本朝立國,是陳四清提出皇室的內庫和國庫必須分開,本朝才開始有了皇室獨自經營財產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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