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祭祀天地(1 / 2)

對於汾州胡市銀子難以清點的問題,陳四清提出了完美的方案。

大楚將在戶部和都亭驛裡開設“銀局司”,由戶部專門的官員管理。銀局司的戶部官員專門負責開具一種叫做“銀票”的憑證,這種憑證隻有在互市中有用。來汾州參與競買權的商家交納一定的保證金換取銀票,進行交易時,用這種銀票代替銀子,到最後結算之時,根據銀票數量交納官府稅金和擔保金,然後剩下的銀票換算成銀子最後結算。

所有一切交易完畢,官府退回給商家開具銀票的保證金。

因為互市中的交易最讓戶部頭疼的就是清點銀兩,所以這個方案可以解決一半的耗時問題。胡人根本沒有錢,所以用不用金銀交易無所謂,這種大楚做“銀局”的方式和大富翁一樣,隻不過大楚變成了“銀行”,買賣土地房子變成了互市中雙方購買或出售東西。

有了“銀票”,管理起互市更加方便,而銀票隻能在互市中使用,則保證了不會出什麼大的亂子。

先皇和楚睿在經濟上的事務一樣是詢問陳四清陳老大人的。而他每一次都沒有讓他們失望。剛剛立國時,但凡鑄錢、開源、節流,每一次完美的方案都是他擬出,這十數年來,皇帝私庫裡的銀子翻了三倍,便是這陳家的功勞。

隻是陳家幾個嫡子能力都平平,說是他們在打理私庫,其實還是陳四清在出謀劃策,他們隻是執行而已。等陳四清一死,怕是私庫裡的錢就沒辦法漲得這麼快了。即使如此,楚睿還是對陳家十分感激。

他手上有錢,就不需要動用國庫,諫官也不會盯著他今天加了一個菜明天送了皇後一件什麼東西瞎囉嗦,更不用擔心留下奢侈過度的史名。

他的私庫和私庫都十分充盈,遇見災年或戰爭,也能支持好一陣子。

“陛下,其實這並非老臣的主意,而是臣的小弟子李釗給臣的啟發。”陳四清有意提攜弟子一把,讓他在皇帝麵前留個印象,便繼續說道:

“微臣這弟子喜歡玩一種遊戲,開局之始就會發布這些銀票代替錢來使用,更有銀局管理銀票,到遊戲最後結算收益。微臣和弟子玩了幾回這個遊戲,突然靈感一閃,覺得在小範圍內使用這種銀票也不是不可。商人多變通,隻要對他們有利,他們很容易接受新的事物。”

“陳大人的弟子,似乎是信國公家的侄兒?”陳四清正式收了這個孩子做弟子時,倒是引起了京城許多人家的注意。

陳四清受徒弟向來不拘一格,商人也有,士子也有,農民工匠也有,但隻有一點,那人必須在算學一道上有極高的天賦。

但來找陳四清拜師的,大部分都是成年人,因為小孩子大部分是接觸不到算學的。隻有一些商家的孩子,從小在店裡看著算賬,才會發現這種天賦。

楚睿從陳四清口中知道李釗在算學一道上的天分常人難及,心中也是詫異。

“這……李釗家也算是富族,為何嫡子會精於算學?”

一般隻有拿來當管家培養的庶子會精於算學,嫡子應該學的是孔孟之道才對。

說到這裡,陳四清也是好笑,忍不住搖著頭說:“說來也好笑,信國公府的邱老太君發現此子在心算上頗為了得,便拉了我這小弟子幫著算賬。一來二去間,李釗的心算越來越強,又自己總結一套省事的法子,老臣一見此子驚為天人,立刻就收為了關門弟子。”

“……這李釗,竟有這般天賦嗎?”

“老臣的幾個兒子其實都不成大器,孫子輩也都是榆木腦袋。老臣也不知道還能效忠陛下幾年就要駕鶴西去了,以後我的衣缽,怕是隻有這個孩子能夠繼承。”陳四清撚著花白的胡須,“天賦倒是其次,這孩子心思憨直,沒有野心,也沒有貪欲。這才是最難得之處。”

楚睿一聽陳老大人這話,便知道了為何陳四清看著這李釗。

要管皇家的私庫,最重要一點就是不貪。一旦動了不改動的念頭,欺君乃是殺頭的大罪,反倒給自己惹了殺身之禍。陳四清一聲閱人無數,又是和錢糧打交道的,見慣了險惡的人心。他既然相信李釗的品質,願意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甚至認為他的品性能力更勝過自己的子孫,那這個李釗就一定有過人之處。

“我已用天眼看過,信國公府的邱老太君乃是蔭星天梁托世,蔭星又是老人星,所以這位封君老了以後便有逢凶化吉、遇難成祥,蒙蔭周圍之人的能力。陛下不妨多接觸接觸這位老太君,帝星雖然黯淡,但也不是不能消災解厄的。”

楚睿想起張璿璣的話,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

“如此說來,邱老太君倒是為國發掘了一個人才。邱老太君幾個子孫各個都是國之棟梁,當賞,當賞!”

當下就賜了各種封賞下去,信國公全府上下人人有份。

這倒引得陳四清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是那一句話引得了龍心大悅,給這信國公府上下帶來這麼多好處。

該賞的難道不該是他嗎?

他為了這套“銀局”的法子絞儘腦汁了好多天,這才做出十全十美的謀劃來好不好?

信國公府。

“你爹好像有好幾天沒有回來了?”顧卿把小李湄放在膝蓋上,讓她自己在上麵蹦躂。一旁看著的下人們心裡嚇得要死,老太太雖然現在身體比以前要好得多,可小小姐長得這般……健壯,若是把老太太的腿蹬出個萬一來怎麼辦?

李銘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自家妹妹,點點頭回奶奶的話。“我爹說北麵的異族有異動,所以要發公函去北麵要求戒備。我爹住在部裡好幾天了,說是要清點兵員數量。”

所謂兵將未動,糧草先行。去年南方大水毀了不少收成,朝廷免了江南去年和今年的春秋兩季的稅,又開庫放了糧食和種子,國庫沒有前幾年那麼豐盈。

加上前年雪災,又調出了不少棉花,現在糧食和棉花的儲備都不夠用了。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發生戰爭是很讓人頭疼的。

李茂拉著戶部和工部的人已經在兵部算了好多天了,若是真打仗了,戶部如今可以撥多少錢,多少糧,輜重要運過去需要多久,他都要在皇帝問策之前統計出來。

好在現任的戶部尚書是張寧的心腹,算是有些香火情,工部侍郎仇靖之子和他侄子又是同學,也有交情,所以倒沒受什麼阻力。

“咦?北麵真的要打仗了?”

難道那張璿璣說自己夜觀天象,發現北方將要大亂是真的?

古代人才可真多啊!

顧卿看著李銘小小的人兒吃力地抱著胖嘟嘟的妹子,喘著氣在把她抱上暖炕,讓她在暖炕上爬來爬去,沒好氣地一巴掌拍在了小李湄的屁股上。

皮瘋了這孩子!

嘶!

李銘的臉皮抽了抽,替自家妹妹肉疼。

小李湄卻像是沒感覺到奶奶打了她一般,一邊咯咯咯的笑著,一邊爬到另一邊去揪毯子上的花去了。

“二月你真要去國子監?”顧卿有點不舍的看著自己身邊最後一個孫子,他今年才十一歲,就要去國子監讀書,實在是讓人心疼。

她家的微霜堂對國子監學生開放,所以她知道一些國子監的製度。

國子監在理論上是寒門和高門一半一半,但實際上寒門能得到推薦升入國子監的畢竟很少,大約隻占國子監的三成。五品以上官員的孩子如果上折得到同意便可以進入國子監讀書,這個年齡一般是八到十五歲,等讀完最少也要七年。

有些人家孩子能夠直接蒙蔭入官或者有爵位在身的,就不願意進國子監,因為花的時間長,考科舉還不一定能過。

但對寒門子弟來說,能夠被推薦進入國子監,代表每個月朝廷會專門給生活費讓他專心讀書,食宿都在國子監裡,又省下一筆開支,簡直就是他們這些寒門的福祉。

國子監讀書是“三舍升補法”,學生進學時進行一次考試,由博士根據學生的學習程度進入“小學”或“大學”。在大學,又分內舍、外舍和上舍,小學考試合格直接進入大學的“內舍”,不合格的進入“外舍”,“內舍”考的好的,進入“上舍”。

能夠在科舉中得到名次的學生,大部分都是“上舍”的學生。

在國子監,隻占三成的寒門學生大多在“內舍”和“上舍”裡,“外舍”大多是混日子的,國子監學生不需要鄉試,所以比其他人多了許多便利,哪怕考不上,起點也不一樣。

混日子的人就什麼人都有了,二十多歲娶了妻生了子了還在裡麵讀書的也有。隻要沒犯什麼劣跡,國子監便不能把他們清退。

顧卿和杜先生請教過,他說以李銘的程度,一進去應該就是在內舍。能進內舍的,大部分是十四歲以上的孩子,他這麼一個小毛孩子,在一堆少年甚至青年之中讀書,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欺負。

明麵上的是不會有了,可是他年紀小,暗地裡吃虧總是有的。

李銘看見自家奶奶在發呆,便知道她又開始想些有的沒的了。

比如他哥哥在宮裡會被人欺負,他爹在朝裡會被人欺負,他堂兄在汾州會被胡人欺負,他表弟在陳老大人府裡會被親孫子欺負。

比如他在國子監會被大孩子欺負。

雖然說被人這麼關心是很幸福啦,可是他們好歹也是貴胄出身,難不成會像街頭的莽孩子一般被人按到地上打不成?

就依他兄長的脾氣和力氣,誰要欺負他,得先看看自己有幾條命好不好?

“二月十五就去上學了。”李銘摸了摸腦袋,“還有半個月。今年二月二我娘要去送果子嗎?”

“要送的,我都得去。那天家裡大人都不在家,你不準亂跑!”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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