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文英殿講學(1 / 2)

“什麼時辰了?”謝逾抬手拂去額間的冷汗,聲音略有些沙啞。

“馬上卯時了。”

小內監低眉順眼,恭恭敬敬道。

“督主,可要伺候您更衣?”

殿內燭火搖曳,投下一片又一片清冷又寂寥的光暈。

謝逾微揉鬢角,眼神有些恍然,仿佛心神仍被束縛在夢境中,無法掙脫。

怎地,又夢到了那些血淋淋的過往。

自他在國寺點燃百盞長明燈後,那些故人就再也未曾入夢。

他成了先皇手中最鋒利最得力的刀。

故人不入夢,倒也好,省的瞧見他雙手染血的模樣。

謝逾不曾開口,小內監低垂著頭也不敢催促。

謝逾的眸光中倒映著跳動的火苗,直至眼睛微微酸澀,謝逾才幽幽開口“更衣吧。”

往事不可追,舊事歸於儘。

講學之地,選在了文英殿。

這曾是蕭硯隨為太子時,每日渾渾噩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在夫子麵前偷奸耍滑的地方。

正好,哪裡偷的懶,就在哪裡補上。

文英殿外,籠罩在晨霧裡的四角宮燈飄渺朦朧,穗帷在風中輕輕晃動。

蕭硯隨是最先到達文英殿的。

一根根被挑亮的燭火在天大亮前,撐起了一處通明。

蕭硯隨支起窗欞,清新悠揚的的晨風爭前恐後的擠入,燭火跳動,似是在與晨風相和。

“督主。”

“義兄。”

顧笙是和謝霜霜一起來的。

向來清冷孤傲的謝霜霜在見到謝逾時,聲音裡罕見的增添了濃烈的暖色。

清晰可見。

顧笙詫異的瞥了一眼謝霜霜,冷美人也是有柔腸的。

謝逾頷首示意後,才凝眉看向謝霜霜。

謝霜霜似是知曉謝逾的疑惑,不敢拖遝,忙道“義兄,我知午後才是我講學侍讀,但想著今日乃是首日,便早早去懿安宮等候,相伴而來。”

隻要是擔心顧笙躲懶,誤了時辰。

在正事上,義兄還是很一板一眼的,省的讓顧笙和義兄不愉。

顧笙選了窗下的位置,晨風撲麵,倒也還算醒神。

見蕭硯隨還未至,顧笙便索性拿出了前夜研讀策論時,整理出的疑難。

“謝督主,能否為本宮釋疑。”

謝逾單手捧著顧笙遞過來的小冊子,冊子上的字跡不算娟秀工整,反倒多了些隨心所欲,自成一家。

“何者當興,何者當革,若何而可,若何而否,張弛寬猛,休養生息……”

謝逾聲音徐徐,就如耳後的晨霧清風,少了威儀,注入了治學的耐心。

顧笙仰著頭,眉毛微微蹙著,聽的很是認真。

謝霜霜在不遠處的雕花大椅上坐著,清淩淩的眸光中似有笑意流轉,下意識的放輕了翻書的聲音。

蕭硯隨倉促趕來時,入目的就是這樣的畫麵。

一側是燭光,一側是晨霧,繞著的是謝逾和顧笙。

謝逾昆山玉碎的聲音,就是殿中唯一的聲響。

“朕來遲了。”

蕭硯隨平複了下略有些急促的呼吸,驀地開口,打破了殿內舒緩流淌的氛圍。

謝逾的眉心微不可察的跳了跳,將冊子還給了顧笙後,側身看了看漏刻“不算遲。”

陛下能來,他已然欣慰。

在陛下的學業上,先皇當年是絞儘腦汁威逼利誘十八般武藝都用上了,陛下還是我行我素。

一句漫不經心的“孤有什麼錯,孤隻不過是好吃又懶做”,便讓先皇扶額苦笑,繳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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