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那個雪夜(2 / 2)

兩隻鬼當場再度分裂。

直到現在我也不清楚那隻鬼究竟有多少個分身。

我隻記得我是在被前四隻分彆由“喜怒哀樂”命名的分身鬼消耗了大部分體力後,然後被那隻叫“積怒”的鬼吸收掉另外三個分身,重新變成另外一種以“憎”的形態出現的鬼殺死的。

那隻鬼名為半天狗,也就是後來的上弦之四,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半天狗沒有吃掉我。

因為我剛死不久,就被路過的鬼舞辻無慘變成了鬼。

後麵的記憶很混亂,在那個雪夜,我的眼前晃過了緣一先生和以往一樣大樹一般的身影,鬼舞辻無慘驚恐而猙獰的麵容,還有幾年未見的珠世小姐急切地呼喚我的模樣。

惡鬼的細胞在瘋狂吞噬我的理智和我作為人類時記憶。

我在尖銳的耳鳴中,在記憶徹底消失的前一刻,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動用了我自十一歲以後,就沒有再使用過的能力。

陷入沉眠。

暫時逃離這個世界,強行擺脫鬼舞辻的控製。

記憶清零。

在珠世的視角裡,清醒後的她回想起她剛變成鬼時所做的事情,痛不欲生。

後來她也見悄悄見過她的丈夫和孩子,但是她的丈夫一看見他,就立刻將孩子護在懷裡,一邊害怕一邊強裝鎮定地與珠世對峙。

珠世自看見她丈夫那畏懼的眼神起,她就知道過去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她確實擁有了無儘的生命,但是也失去了最重要的親人。

珠世感受到了萬箭攢心般的痛苦。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她隻是想再陪陪他們的。

她想看著她的孩子長大成人。

她想和她的丈夫白首偕老。

她想,如果她有一個健健康康的身體,她可以和身邊的人去看很多東西。

每年春天與家人一起去看盛放的煙花,叫上阿春去觀賞夏日盛大燦爛的煙火。

阿春總是把她要成為柱掛在嘴邊,並且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她相信阿春一定會成為柱。

如果她能活的足夠長的話,她也會等到阿春高高興興向她報喜的那天。

她無數次想象過美好的未來,卻忽然化成了殘忍的泡沫。

珠世遠遠望著丈夫和孩子剛搬的新家,柔和的燈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在明月下顯得無比寂寥。

鬼舞辻無慘!

珠世憤恨地想。

珠世連恨恨地想一些事情都不敢想太多。

鬼舞辻無慘隨時會都有可能探知每隻鬼的思維。

一切想法在鬼舞辻無慘麵前無所遁形。

她連恨那個男人,都沒法在心裡偷偷罵偷偷恨。

珠世回到她以前的家,取下了阿春以前送她的風鈴,妥善地收好了它。

然後不舍地望了一眼這個曾經充滿溫馨的小屋,轉身離開了。

不久後,無慘就將珠世帶到身邊,一起在黑夜裡出沒。

珠世不知道跟在鬼舞辻無慘身邊的日子還有多久。

她在等。

她在熬。

她在祈求一個機會,能結束這一切。

她沒有等太久。

在一個下著大雪的夜晚,她跟著無慘走在一片竹林裡。

夜晚山林的路並不好走,不過這一切對夜間視力很好的鬼來說沒什麼影響。

珠世麻木地跟著無慘走著。

突然,她感受到前方傳來同類的氣息,和另一種熟悉的血液的味道。

那個氣息讓珠世渾身發冷。

是阿春,不會錯。

她出事了。

珠世十分感激那日晚上阻止了她的清原春日。

但同時她也無顏去麵對她。

有一天,她聽彆的鬼提及鬼殺隊有了新的柱,是個白發藍眼的年輕女孩時,她在心裡悄悄欣慰了一下。

雖然沒能親眼見證阿春成為柱,但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會忍不住為她感到高興。

阿春對她說過,鬼殺隊的每一個隊士在入隊的時候,都抱有著強大的信念和必死的決心。

和鬼戰鬥,不是小孩子所說的打打殺殺鬨著玩。

前一天還在笑著和自己說“一起努力吧”的隊士,過幾日就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