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方崇雋自嘲一笑，大概他這幾天太累了，精神有些緊繃，或許他該找個小島上岸好好休整一番？
海灃……
方崇雋嘴裡有點苦澀，他又何嘗不明白這樣尋找其實隻是徒勞？但是要他親口承認那個人再也回不來，承認他失去了他，方崇雋做不到，他會崩潰，徹底的崩潰。
方崇雋的世界隻有一個海灃。
方淮生下他後就把他養在上海的外公外婆身邊，方崇雋直到五歲才見到自己的母親，而那時方淮已經與他父親離婚，方崇雋連父親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家裡也沒有父親的照片。
兩個老人對他很好，但是在他們心中最重要的永遠都是方淮，他隻不過是一個附贈品。
他猜想他的父親做了什麼對不起母親的事情，而他應該長得很像父親，不然他的母親不會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不過這些事情對方崇雋來說不算什麼，他從來不曾擁有，所以也不覺得失去有什麼可惜。
但是海灃不一樣，那個母親回國的時候帶回來的混血小天使。
那時候海灃還不到三歲，他有一頭微卷的黑發，摸起來軟乎乎的；皮膚很白，沒有雀斑，他應該是亞歐混血，五官立體高高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窩都是歐洲人的特點，臉部線條又帶著亞洲人的柔和；大大的藍眼睛睫毛又長又翹，美得像個跌落凡間天使。
海灃小時候患有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經常做噩夢，每當這個時候海灃就會坐起身盯著他床鋪的位置發呆——他們住一個房間。說是讓孩子們培養感情，當然，方淮一開始很反對，方崇雋不知道兩位老人對她說了什麼，才讓她同意讓兩個孩子住在一起。
儘管那時候海灃還不肯開口說話，也從來不對他表達善意——正常情況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誰都不理會，像個自閉症患者。但是方崇雋知道，這個孩子在向他求助，他需要自己。
那是方崇雋第一次感受到被需要，他喜歡那種感覺，所以當時他坐起身，把被子拉開一個角。他很固執即使那是冬天，上海沒有暖氣雖然房間裡開著空調，不蓋被子也還是會冷——然後他收獲了一個天使。
儘管表麵上是海灃依賴著方崇雋，方家母子寵他寵到骨子裡，什麼都替他安排好，不讓他受到丁點傷害。雖然不知道方淮是怎麼回事，但其實方崇雋自己知道，真正依賴的人是他。
沒有海灃他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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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方崇雋關上艙門，打算窩在艙室內等待暴風雨結束，他卻透過艙門上的玻璃窗再次看到了那個夢幻般的身影。
方崇雋顧不得確認他看到的究竟是幻覺還是其他什麼，這次他確定自己看清楚了，那張熟悉的日日夜夜出現在他夢裡的那張臉——那是海灃！
“海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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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人魚一直居無定所，雖然係統發布了尋找珊瑚礁的任務，但人魚腦海裡並沒有認真做任務的概念，他隻是四處遊蕩，與其說在做任務不如說是遊玩來得要更恰當一些。就像一個多動症的小學生，要讓他坐在書桌前寫作業，是件難如登天的事情。
不過人魚倒是越來越靠近淺海，畢竟這裡比深海要熱鬨一些，棲息於淺海的海龜、鰩魚、金槍魚等等，人魚熊孩子乾了許多天怒魚怨的事，比如揪海龜的尾巴、搶鰩魚的食物、跟金槍魚比速度——比不贏就打魚。
暴風雨來臨時，人魚正在騷擾一隻海豹，他對海豹的胡須很好奇，遊弋在海豹身邊嘰裡呱啦地問東問西——他用的海豚的語言，海豹根本聽不懂。還時不時伸出他的蹼爪去揪海豹的胡須。
天色暗得不太正常，海洋中的生物對天氣都有預知的本能，海豹回到它的同伴身邊手牽著手，一起鑽進了海底的岩洞裡。出於突然升起的孤獨感，人魚並沒有跟過去，他無視已經漸漸洶湧的海浪，反而逆著那大浪衝上頂端。
起初他總是被浪打入海底，翻滾撞擊了幾次，弄得一身狼狽，差點讓係統都看不下去。不過很快，人魚就掌握了技巧，他隨著海浪起舞，在海巔浪尖上俯衝而下，以時速60公裡的速度衝過一個又一個浪頭。
刺激的運動讓人魚發出興奮的尖叫，好在有雷聲和巨浪掩蓋，不然整個海域都知道一個奇怪的生物正在暴風雨中發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