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誤會了。”方崇雋勉強笑了笑，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對你沒有惡意，你看我剛才還給你看傷口來著，我隻是……好吧，是我的錯，我一時得意忘形，我錯了。”
人魚的目光一直沒有變化，方崇雋到底隻是生物學家的配偶，他除了家裡的貓狗，平時很少跟動物打交道，更彆提眼前這個還是一頭來自深海的猛獸，他不知道當野獸做出攻擊姿態時，都應該避開它們的雙眼，否則會被視為挑釁。
其實若方崇雋對萊格拉斯好點，而不是日常吃乾醋，他就會發現貓也是這樣。
避免視線對接，如果已經對視並惹毛了對方，隻需要輕眨雙眼以示友好，如果猛獸心情好或者肚子不餓的話，說不定懶得理你。
然而方崇雋並不知道，他正試圖以人類的方式說服人魚。
不過他運氣不錯，人魚的學習能力很強，特彆在語言方麵有特殊的天賦。從見到這個人類起，他就不斷地重複一個音節。人魚明白人類是用那個詞來稱呼他，而每當人類說出那個名字，語氣都會突然變得柔和。
他不會傷害我。
人魚得出了這個結論，噬人的眼神重新柔和了下來，他張開了口，“嗨……海、海、芬、鳳。”
人魚的聲音悅耳動聽，每一個音節都像是跳躍的音符，然而方崇雋沒來得及欣賞，他的內心被巨大的喜悅擊中，他衝過去緊緊扣住人魚的肩膀。
“你、你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好在人魚已經確認他的無害，不然光這魯莽地衝過來，就足以被認定為襲擊。
人類的語言比動物的語言要難學得多，他們一個簡單的詞語就能表達出很多種意思，所以儘管人魚在語言方麵有天賦，也無法這麼快就能理解那些長句子。
方崇雋比劃了半天都沒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直到十分鐘後他才反應過來，伸手一拍腦門，暗罵自己太傻。
他用手指著人魚：“海灃。”
人魚乖巧地重複：“海縫。”
“海灃。”
“海灃。”
方崇俊的身體再次顫抖了起來，他指了指自己，“崇雋，方崇雋。”
人魚歪了歪頭，他倆本來離的就近，人魚這一歪頭鼻子幾乎碰到了方崇雋的肩膀。人類的體溫比人魚要高，方崇雋又是熱力十足容易發汗的體質，在這大夏天的夜晚儘管剛才衣服還濕透著，隻這一會兒，就被方崇雋身上的熱力蒸乾了些許。
人魚發現這個人類身上身似乎散發著一股濃鬱的氣息，仿佛是太陽的味道，他忍不住側過頭去，輕輕嗅了嗅，然後他說，“崇……雋。”
方崇雋一直往後退著，直到靠在牆壁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般跌坐下去。他目光呆滯，直到此刻他才有不真實感，仿佛身在夢中。
他找到了海灃……
海灃變成了人魚……
人魚真的存在嗎？是夢？還是幻覺？
方崇雋再次從槍套裡拿出那把BMQ匕首麻醉/槍，他打開刀刃將刀尖對著自己的小臂。
“如果是夢的話，應該是不會痛的。”
方崇雋看著人魚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雖然是個美夢，但是我更希望這是真的，如果你是真實存在的，那麼我將用儘所有守護你，我愛你。”
“海灃。”
方崇雋沒有發現，當他拿出那把匕首時，人魚的眼神瞬間變得警惕起來，他蜷起尾部，緊緊盯著方崇雋手上的匕首。
他記得這東西。人類在黑暗中看不清，不代表人魚也看不清，如很多夜行動物一樣，人魚的眼睛可以看清黑暗。
他被漁網網住時，人類就是用這個東西朝他射了一下，然後他腦袋昏沉了一會兒，醒來時發現被人類給抓住了。雖然知道這個人類不會傷害自己，但對這把匕首，人魚可是恨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