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後，方崇雋蹲在他麵前，表情嚴肅地握著他的手腕，“海灃……我知道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你不記得我們的過往，不記得我們曾經是如何的親密，這些我都不怪你，是我太心急了，可是你也得理解我……”方崇雋說了一半就卡殼說不下去，因為連他自己都知道，他根本就不占理。
人魚乖巧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在努力理解。
“在你看來我們是什麼關係？”方崇雋小心翼翼地問。
人魚仰頭想了一會兒，總覺得方崇雋跟他的關係不像是和海豚還有虎鯨，也不像其他海洋生物，首先，他不是食物。
他不是同類——大概算個半同類，所以人魚對他感到親近，這也算一部分原因。
其實最簡單的答案應該是朋友，可是自從有了海豚和虎鯨這兩個朋友，人魚卻覺得方崇雋還要更特殊一點，但這個特殊真正是什麼樣，他又說不上來。
於是人魚搖了搖頭，雖然他已經開始學習人類的知識，就像海綿一樣對這些東西吸收迅速，但他對人類的道德觀世界觀其實還是非常模糊。
方崇雋見人魚搖頭，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一直都陷入了一個誤區。
海灃失憶了，成了一個連生活常識都不記得的人魚，他智商很高，卻不代表他的心理年齡達到了他外表的程度。
可方崇雋卻刻意忽略了這點——也不能說刻意，應該是方崇雋拒絕去思考這個問題。
他還是用以前與海灃相處時的態度，所以他會對人魚摟抱，甚至親吻，會想跟他做成年人都喜歡的事情。
但他卻忘了，以人魚的角度來說，他是一個陌生的，甚至連物種都不一樣的人類。
方崇雋低下頭，不用人魚開口，他就知道自己犯了錯誤，可是……
我並不想改變。
海灃，你是我的。
人魚等了半天也沒見方崇雋的下文，但下一刻方崇雋卻湊了了過來，他們距離極近，人類口中濕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臉頰上。
他抬起人魚的手，他嘗試著想與人魚十指交纏，然而因為蹼的存在，這個簡單的動作，現在已經成了奢望。
方崇雋隻能和人魚手掌對著手掌，他低頭看了眼倆人無名指上的戒指，接著緊緊地盯著人魚的眼睛，說：“方崇雋是海灃的伴侶，無論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不適，都永遠在一起，上窮碧落下黃泉，永不分離。”
“我們屬於彼此，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人魚其實還是沒有搞懂方崇雋的意思，但他已經沒有功夫去想那些事了，一頭巨大的座頭鯨擱淺在岸邊，它發出悲鳴的叫聲，天空中大量的食腐性飛鳥在盤旋，它們都在等待這頭座頭鯨的死亡，那將會是一場盛大的宴會。
它超長的鰭肢在海灘上掙動，試圖回到深水中。
然而現在正是退潮的時候，沒有海水的浮力，他無法挪動自己重達35噸的體重，座頭鯨的努力並沒有使自己的處境變得更好，隨著浪潮的退去，陽光的照射下，座頭鯨生還的可能越來越低。
特彆是當它看見後方的海麵上遊來了一頭虎鯨，座頭鯨已經可以想象自己接下來的下場了，要麼是擱淺在岸上，被曬成魚乾，然後頭頂上盤旋的海鳥一哄而下，把它吃得隻剩骨架。
要麼是落入虎鯨的虎口，成為一頓飽含脂肪的美餐。
座頭鯨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它張開嘴，發出最後的樂章，它打算用歌聲來陪伴它即將消失的生命。
不過當座頭鯨唱完一小段中途換氣時，卻有一道聲音在它身邊響起。
“你唱歌真好聽，可以教教我嗎？”
一隻人魚出現在座頭鯨的麵前，他跟傳說中一樣，有著人類的上半身和魚的下半身，座頭鯨感到驚奇，它發出一長串綿長的叫聲。
頻率不同於剛才，仿佛換了一種語言。
而人魚竟然聽懂了。
那是他與係統交談時的語言！
海陸靈秀之子
海洋的王
帶領遺族走向光輝
您的美麗令人心折
您的強大讓人臣服
您是未來的希望
您是生命的終途
……